■七南

《文城》是余华的最新长篇小说。“在溪镇有一个人，他的财产在万亩荡。那是1000多亩肥沃的田地，河的支流犹如繁茂的树根爬满了他的土地，稻谷和麦子、玉米和番薯、棉花和油菜、芦苇和竹子，还有青草和树木，在他的土地上此起彼伏，一年四季从不间断，365天都欣欣向荣……”小说的开头，作者用这样散文式的描写，向读者展示了一片辽阔富饶的土地，将读者拉进宏大的地理图景中。

故事从这片土地讲起。主人公林祥福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袱，胸前的布袋里裹着一个小婴孩出现在溪镇的街头。他从黄河北岸背井离乡、千里迢迢来到长江以南的小镇，逢人便打听一个叫“文城”的地方。他原本家境殷实，到溪镇时几近沦为乞丐。林祥福留给溪镇人的最初印象是“一个身上披戴雪花、头发和胡子遮住脸庞的男人，有着垂柳似的谦卑和田地般的沉默”。

以林祥福的寻亲为起点，一个纵贯华夏南北、横跨清末民初的故事展开了。在林祥福24岁那年的一个黄昏，一对年轻男女到他家借宿，女的叫纪小美，男的叫阿强。纪小美是阿强的童养媳，二人却谎称兄妹。后纪小美因病留下，阿强独自离开。在取得林祥福的信任后，纪小美卷走了他近一半的家产。与阿强南逃途中，纪小美发现有孕在身，便独自折返，憨厚的林祥福选择原谅她。在女儿满月后，纪小美再度离开，于是林祥福把所有家产换成银票，带上女儿南下寻找纪小美。南下途中，女儿靠吃百家奶活着，父女俩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

在漫漫寻亲路上，林祥福渐渐明白，所谓“文城”也许并不存在，甚至“小美”“阿强”之名都不真。于是他决定在口音与阿强、小美相同的溪镇住下来，再慢慢寻找。他凭着自己的木工手艺很快立住脚，并因好人品在溪镇有口皆碑。再后来他盖了楼房、开了木器行，一步步累积了小说开头讲述的财富。

其实小美和阿强就生活在溪镇。当小美得知林祥福带着女儿来寻亲时，她懊悔、激动，念女之心不能自持，然而她却不能与之相见。后来暴雪袭击溪镇，小美和阿强双双死于那场雪灾，葬于溪镇西山，至死未与林祥福及女儿林百家相见。多年后，林祥福死于匪首张一斧之手，在田氏兄弟扶棺路经西山时，已是17年后了。

一个人一生的寻找以这样的方式落幕，读来让人潸然泪下、唏嘘不已。清末民初正值乱世，时代的洪流推动着每个人被迫作出各自的选择。《文城》写了许许多多小人物的命运。在乱世中，每个人都很难掌控自己的命运。身处和平盛世，我们更应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余华曾经说过：“我们总是在不同时代、不同国家、不同语言的作家那里读到自己的感受，甚至是自己的生活。”读《文城》更是如此。或许这正是文学的神秘力量，它寄托在小说里，寄托在小说中描写的溪镇以及生活在溪镇的每一个人身上，让每一个读到它的人都能从字里行间感受那里的风土人情，为时代的风云诡谲以及人物的爱恨情仇而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