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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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14日 星期

村庄的树


■魏军涛

无树不成村。树在四季是不一样的,给人的感受也不一样。

春天,树的线条是弯曲的、向上的,颜色是嫩黄嫩绿的。在睡了长长一冬天的觉后,僵硬麻木的枝丫扭扭身,苏醒了。氤氲绿气笼罩着每一棵树的树冠,像蒙蒙的雾。枝条变得毛茸茸的。芽苞和花苞参差间探出了头。汁液发酵了,从树根、树干汩汩流动,压到枝梢,贮满芽苞和花苞,仿佛阀门一开就要喷射出来。萼片裂了,就抖搂成一根根油光发亮的柔条、一片片嫩嫩肥肥的叶、一朵朵娇艳欲滴的花儿。

夏天,树的线条是横的、平铺的,上面是一团一团的,颜色是浓绿的。树枝被重重的叶子压低了,舒展着、托举着。叶子芃芃的,铺展得像张席,密密匝匝的。绿荫一层层,积云一样,高低错落,遮住漏下来的每一丝光。鸟儿欢快地唱着,还有蝉儿,却只听见声音,找不到身影。

秋天,树的色调是红黄的,线条是竖列的,神情是孤郁的。树卸下了负累,果实落了,树叶落了,树干明显起来、瘦削起来。树枝的腰支起来了,拢梳成一丛丛竖立的线。叶子枯了、黄了、红了,垂着露、糨着霜,倒挂着,一片片、一排排的,硬硬的像刀削过一样薄。西风过来,如剃刀,剔过树的骨肋,叶子“沙沙”地响着,跌落下来,平铺了一地,五彩斑斓。

冬天,树的色调是灰黑的,线条是杂乱无章的。寒气一天天加深,树被冻得似乎失去了水分,干硬枯瘠。院墙头、屋脊上,横七竖八写满了枝条的灰道道,直的弯的、粗的细的、深的浅的。西北风一起,无数线条交叉缠绕,又拆零打散,摆成瞬间的奇形怪状。空气中传来“呜呜”的嚎叫声、“嘶嘶”的撕裂声、“嗖嗖”的呼啸声。在这样的天气里,人们拘在院子里,弓着背缩成一团,袖筒里拢着手,眯起被灰土迷了的眼,看看灰暗的天和墙头上残断的枯枝,听听高低起伏的呼哨声,摇摇头,掩上风门钻进屋去了。瓦楞上几只吹翻毛的灰喜鹊哑着嗓子拼命“喳喳”两下,斜斜地坠到屋脊后。

一排排的树如蓬松的草,点缀在疏落的村庄上。黄的土、赭的墙、黑的瓦、墨的树、灰红的天空,一幅沉默寂寂的古画。下雪时,树一夜间白了头,雪压弯了枝,大地一片白茫茫。白的画面上,浓墨刷着粗细长短的道道,再往上,满是白与黑的线条拼接跳跃,如黑白的龙蛇缠斗,蓄着勃勃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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