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川
妈妈的陪嫁箱长约一米、宽约六十厘米、高约五十厘米。原本黑红色的箱子历经岁月洗礼已褪变为深邃的黑色,油漆斑驳,难以寻觅当年的色彩。箱子上镶嵌着黄铜锁,锁壳长约8厘米、宽约4厘米,遗憾的是锁头和开锁的铜片已遗失,箱子整体显得古朴而久远。妈妈说,这箱子也是姥姥的陪嫁箱。如今,它虽显陈旧,却承载着家族的回忆。
自我记事起,家中历经两次翻新房屋、两次搬家,许多旧物都已被淘汰,唯独这个箱子始终与我们相伴。小时候,我曾好奇地翻看箱内物品,发现除了衣物、布料,还有一个精致的木制小柜匣,里面装有镜子、木梳,分隔的小格子中放着头花、镯子、铜钱等小物件。柜匣虽有锁头,但记忆中从未上锁。我还翻出过妈妈结婚时使用的绒线冠、压裙,还有几片霞帔,上面缀有吉祥图案并配有流苏、金线饰边,见证了妈妈当年的风光。妈妈说,姥姥家虽子女众多,但依靠姥姥娘家的接济,尚能温饱。妈妈出嫁时,陪嫁箱里放有压箱的铜钱和鞋样等,在当时已算得上是丰厚的嫁妆。那些年,我在灯下写作业,妈妈则在一旁纳着鞋底。她手巧,做的鞋子穿起来格外舒适。妈妈似乎永远不知疲倦,手中总有忙不完的活儿。妈妈曾回忆,她嫁到我们家时,家中十几口人仅有一亩地和几间草房。困难时期,妈妈用陪嫁箱里的钱和首饰换取了家人的温饱。
如今,长大的孩子们对陪嫁箱里的东西也不再感兴趣,但里面仍珍藏着珍贵的回忆。休假时,我开玩笑说想看看箱中的宝贝,妈妈总会主动打开。箱中最珍贵的是父亲的复员证明和一张参加抗美援朝出发前的戎装照。照片中,父亲头戴棉军帽、身穿棉军装站在方桌旁,方桌上摆放着一个花瓶,里面插着花朵。这张照片虽已破损且模糊,但对妈妈乃至我们全家来说都有着特殊的意义。
有一次,妈妈从箱中拿出一套鲜艳的棉衣,告诉我那是她的寿衣。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妈妈却平静地安慰我,说这是乡里的风俗,希望我不必为此感到不安。如今,妈妈的背影已不再挺拔,步履也不再轻快,但她依然坚定地告诉我们,她等着看我们的孩子成家立业,享受儿孙的福。
妈妈默默承受生活的苦,只向我们展示了生活的甜。我们在享受这份甜蜜的同时,也时刻没有忘记这背后是妈妈咬紧牙关在坚持。今后,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们都要好好保存妈妈的陪嫁箱,永远铭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