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海川
在河南老家院子里,母亲坐在纺车前,右手轻轻摇动,左手牵引着长长的丝线。妹妹在微信群分享的这张照片让我仿佛再次听到了纺车的“吱吱”声,勾起了我对童年的回忆。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农村生活物资匮乏,家中的衣物、床单、被褥,甚至我上学的书包,都是母亲用纺车纺出的线织成的。那些夜晚,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纺棉花,无论多么寒冷,她都不曾停下。我记得一个寒冷的夜晚,全家人围坐在煤火旁吃过饭,母亲收拾完碗筷、喂过猪后,就在纺车前忙碌。她拿来玉米叶子编的蒲团坐下,双腿盘着,双手熟练地整理纺车。那个时候,母亲的纺车由木架、锭子、绳轮和手柄组成,大轮子直径约一米,通过父亲“特制”的麻绳带动木锭子旋转。母亲纺线前先要把生产队分配的籽棉花晒干,然后把其中的杂物、棉籽挤出后再弹一弹,棉花变蓬松后搓成条状纺线。只见母亲将棉条纤维粘在锭子上,然后右手摇、左手拉线,大轮子快速旋转,发出有节奏的“吱吱吱”声。纺车的旁边是小方桌,桌子一角放着一盏煤油灯,供母亲纺棉花和我们兄弟三人学习照明。夜深了,母亲催我们去睡觉。伴随着母亲纺线的节奏声,我们相继进入梦乡。一觉醒来,我看到母亲还在纺车前忙碌,最小的弟弟睡在母亲的怀里。那情那景,我永远忘不了。母亲用纺车纺出了我们全家的温暖和希望。
此刻,我反复端详着母亲的照片,想把每一个细节都看得清清楚楚。然后,我在微信上打出了一行字给妹妹:“问咱妈,这纺的线干啥用?”妹妹回复:“妈说纳鞋底用。”紧接着,她又转述母亲的话:“现在的衣服都是买现成的,大多是化学品制成线,硬,穿着不舒服。老年人还是喜欢棉线。人老了,啥大活儿都干不了,只有针线活儿多少还能干些。”
如今,很少人会纺线织布缝衣了。看到母亲搬出纺车纺线,我的内心涌出幸福的暖流。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我的思绪如棉线般绵长。纺车的低吟似轻柔的弦乐,萦绕在我的童年记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