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明
好久没见张德贞写小说了,屈指一算,少说已有三十个年头。今年年初,翻看《漯河日报》水韵沙澧副刊,竟看到上面刊登了《酒爷结婚》一文,定睛一瞧,作者竟是张德贞。
张德贞是个很会编故事的人。早在四十年前,他的第一篇处女作《包黑子上任》我就拜读过,之后又写了《剃头》、《刘嫂》、《台上台下》、《婚事》等一系列关注小人物的短篇,我曾串联张德贞写过的小说名字,戏谑地说:“小心,‘关心’、‘爱情’、要‘碰壁’!”玩笑归玩笑,时隔不久,他的处女作发表在《河南文艺》上,《刘嫂》改名为《西邙岭下》刊载于《上海文学》,《这是第一次》上了《长江文艺》,《剃头》登了《泉城》……井喷似的,他的小说作品在各地报刊陆续刊登。
转瞬间,从教从政二十多年,张德贞很少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那么写作了,尤其是退出政界后,我一度怀疑他还有没有当年编故事的那股热情。想不到,他又给了我一个惊喜。读下去,小说的叙述语言还是那么简洁明快,还是那么生动活泼、风趣隽永,一股浓郁的乡情俚语,悠悠地流露,娓娓地道来,俨然于花前月下,讲述着市井巷陌的一则故事……看张德贞的小说语言,每时每刻,都给人以清新。
我饶有兴趣地注意起张德贞对“酒爷”人物的塑造。倘若你想从外貌上去体察人物,会使你大失所望——他一向不多对眉目五官描写;而多从人物的语言、行动上描述,跃然纸上的是人物的性格、人品、涵养与行为。从“酒哥、酒叔、酒爷”的变化,即可见一斑:他清晰地勾勒出“酒爷”这个人,而且是惜墨如金的。不难看出,酒爷这么个人既有见义为勇、舍己救人的一面,又有顽皮嬉戏、足智多谋的一面。洋洋洒洒,写了酒爷大半生,虽都写了与酒有关,但皆非重彩浓抹的一笔。而真正的重心,是写酒爷成为“酒神”失去老伴之后的那些话、那些事。酒爷身上有着作者自己讲坛从教语文的影子,为真实性、可读性又将我提名道姓地拉扯里边,为酒爷的结婚平添乐趣。行文至此,“酒爷”既不是张德贞,“张文明”也非我本人,而纯粹是子虚乌有——此乃鲁迅所说,往往头在山东,脚在山西。
观斑知豹。透过《酒爷结婚》,再纵观张德贞编撰的《市井明星》板爷、杠哥、林教授、野丫头等,身在街巷的基层人物,不难发现,无论是开出租车的司机,还是助人为乐的退休工人,无论是机关退休的干部,还是街道上泼辣的妇女,他们为维护这个社会的和谐,都义无反顾、大公无私地奉献自己。按张德贞为小人物代言立碑的话说:“草根中的那些‘星’才是民族的脊梁。他们普普通通,星光难得刺眼,却组成了社会发展进步的最可靠的光彩。”
我很喜欢张德贞的短篇小说,尤喜他能给退休后回至街道巷陌的普通百姓树碑立传。诚如托尔斯泰所言:“幸福的家庭大抵相同,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平常百姓各有各的故事,是写不完编不尽的,他找到了文学创作的源泉,也找到了家长里短创作话语。在每篇三两千、三四千的字里行间,他塑造的一个个有血有肉、有思想有性格的各色人等,在当今社会里,演绎着和谐的、美丽的人生。这些人物,不因其短而显得扁平,恰恰相反,皆因鲜活而光彩照人——成了有骨气、看得见的圆形人物。特别是在小说的叙述技巧上,大量地使用挂在人们口头的俚语、俗语和口语,去讲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不止是读来格外亲切,琅琅上口,而且简洁明快,诙谐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