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亚平
暑期,在北京一所高校培训。一次上课,满脸睿智的物理学教授忽然深情地吟诵起朱自清的《荷塘月色》来。刹那间,一缕清塘荷韵仿佛在室内流淌开来,暑热渐渐褪去,留存于心二十多年的记忆跟着一起苏醒。
那时,我刚从偏僻乡下考入本县最好的高中。因了语文老师浑厚磁性的嗓音,我一下子喜欢上了语文学科,并在高中两年多的时光中,严重偏科着。后来才知道,喜欢的未必一定作为职业,就像现在。好的文字可以成为生活或职业生涯的润滑剂。那些丰富的意象和感受,会时刻萦绕在记忆中,为生命增添数倍的美好。
培训课结束,我就拉着同事直奔公交站。待七拐八拐赶到清华大学时,学校已经封门,几经周折,终于托了熟人进入。
人家是近乡情更怯,我们是近荷情更怯。清华大学的前身是清代皇家园林的旧址,园内荷塘较多。我们的目的地是朱大师笔下的那片(近春园)荷塘。
此时已近黄昏,游人不多。远远看见矗立在荷塘边的大师的那座汉白玉雕像,本来平静的心忍不住砰砰直跳,脚步不知不觉迟缓下来。
弯弯曲曲的荷塘四周,长着一些翠竹、松柏、女贞等,也有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蓊蓊郁郁的,以杨柳最多。杨柳柔软的枝条在夏日的清风中微微荡漾着。
沿着大师昔日走过的泥土小路,和同伴慢慢走着。来到雕像前,只见大师着长衫、戴眼镜,深情地望着眼前一池碧水,仿佛若有所思。有几个夏令营的孩子们,在跟大师合影。
站在塘边,放眼望去,映入眼帘的是高出水面尺许的田田荷叶。层层碧叶间,零星点缀着的是或粉红或洁白的荷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同伴开始喃喃吟诵那些曾经耳熟能详的名句,轻柔的声音向水面飘去。
天色已渐渐暗淡,月亮升起来了,半月模样,在树梢深处若隐若现。夜晚的池塘显得有些寂寞,但不冷清。
如果没有记错,《荷塘月色》应该写于1927年。那时年仅29岁的朱自清在清华园教书。黑暗的现实、紧张的气氛,犹如暴风雨即将来临,让人沉闷,令人窒息。一面是对民族危难的忧虑,一面是个人处境的艰难,大师在彷徨苦闷中既想逃避、超然、挣扎又不能。淡淡的愁绪、诗意的行文、优美的语言从大师笔下自然流出,影响了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
其实,清华园内的人物纪念雕像何止这座?比如,历史学家吴晗、文学家闻一多、数学家华罗庚、清华前校长梅贻琦、建筑工程学家梁思成等。他们是书写在石头上的清华“史记”,是隐藏在雕像后的百年清华的坎坷与沧桑、灿烂与辉煌,是激励后人的一座座人物丰碑。他们的伟大精神,必将永远流传。
●随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