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水韵沙澧
本版新闻列表
 
上一篇  下一篇
2016年9月30日 星期

老榆树下忆奶奶


■王秋霞

月光透着那颗老榆树,星星点点地洒在老宅的院落里。一晃三十几年过去了,偌大的院子除了老榆树记载着流金的岁月,余下的只有凄清和苍凉,惆怅和忧伤瞬间涌出,记忆的碎片像过电影一样回放出来。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老榆树的影子晃动,我就想起了慈祥、勤劳的奶奶。

奶奶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却非常明事理、顾大局。想当年部队首长到我们村招兵,她立马把正上初中的长子——我父亲带到首长面前,送他当兵,去保家卫国。当时首长觉得,这老太太觉悟很高,看着我父亲很精干,还有文化,就带走了。父亲也不负众望,在部队提了干,还把我们母女都带到了部队。由于工作忙,父亲好几年都没探家,奶奶就背上家乡的粉条、花生、黄豆坐几天几夜的火车去大西北看我们。父亲的战友和家属们都很惊讶,一位农村不识字的老太太是怎么倒几次车,摸到几千里外看儿子的。

其实奶奶真是有本事,家里家外都是一把手。在地里忙完,就坐到蒲团上纺线,她纺的线既细又结实,织的布花型既漂亮又匀称,十里八乡打发闺女娶媳妇兴看女红,都借奶奶的线和布撑门面。那时家里粮食不够吃,奶奶就挖野菜、捋榆树叶,做成菜糊糊,到河里捞小鱼、小虾,让孩子吃上荤腥,变着花样腌小菜。人勤地不懒,奶奶从来没让家人饿过肚子。

我刚学会走路那会儿,玩具少,一个青霉素瓶子都可稀罕,洗干净,拴上绳子,都是我们抢玩的对象。姐姐抢到后装上油菜花,手指勾着绳子转着玩,我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我们走到房后绿油油的麦地里,瓶子忽然被甩到土眼井里。我当时就趴下瞅,哪知一头栽进去了。姐姐反应快,赶快回家叫大人,边哭边跑边喊,“奶奶——妹妹掉井里啦!”附近干农活的乡亲都跑来了,姐姐跑回院子,奶奶正晒粮食,听到哭喊声,一下子把簸箕掉到地上,麦子撒了一地。由于井太细,大人钻不进去,最后还是奶奶硬吊着小姑把我捞了上来。奶奶看我出来了,一把抢过我,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天啊!你要有个啥事,我可咋给你爹交代啊!我的孙啊!你咋这么吓奶奶啊……哭得乡亲们都落下眼泪。从那以后,好长时间奶奶都不让我们出院子玩。

后来随爸爸转业回到家乡的城市,离奶奶近了,奶奶就把自己仅有的几亩地,种上各式各样的作物,说咱家小孩多,人家吃咱不欠着。所以我们都有口福,麦子还青着就能喝上麦仁汤,红薯刚长得拳头那么大奶奶就扒拉出来给我们送,青角黄豆的用盐水煮熟别提多好吃了。我们一放暑假就回到农村,除了到处疯跑撒野之外,更多的就是品尝种类繁多的瓜果:甜瓜、西瓜、黄瓜、面瓜等,绝对的新鲜,摘下来瓜秧还流着水,用压井里清凉的水一洗,咬一口甜到嘴里,爽到心里。奶奶再用网子从河里捞些小鱼、小虾,用油一煎,软软的、筋筋的、香香的。长大了找遍市里所有饭店,也没有吃到这种感觉,这也许就是童年的味道吧!

在我眼里,奶奶还是保护伞。爸爸特别严厉,整天板着脸,在我眼里从来不会笑,不是因为这事就是因为那事训斥我,总让我好好学习,没听他夸过我,一直到现在我们还有隔阂。奶奶总让我不要怪爸爸,他也是为了让我学习好,将来有出息。

奶奶和妈妈关系特别好,婆媳俩从没有红过脸,有活抢着干,有好的让着吃,奶奶活着时,妈妈都让奶奶拿主意,奶奶不在了,姑姑们都把妈妈当嫂娘看待。

往事如流星般散落在历史的长河里,多少文字也记不完我回忆的画面,多少感情也表达不了我内心的激动。如今物是人非,只有这老榆树还在承载着岁月的沧桑,树梢上的月影始终抹不去我心中的记忆。


上一篇  下一篇
Copyright@1984-2006 China water transport. All Rights Reserved.
漯河日报社 版权所有 建议分辨率1024*768 IE6.0下浏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