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景
十二年前初次相遇,你在沙澧河畔的城市,我在颍河岸边的乡村。那时你的名字叫《漯河内陆特区报》,我刚满二十岁,正是脸上洋溢胶原蛋白、眉上飞舞青春无敌的年纪,你的“沙澧文苑”流光溢彩,我的一首小诗《打工的父亲》有幸被选中刊登,从此结缘。
还记得那首小诗的内容:“悬空的高架桥上,移动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那是在城里打工的父亲。色彩斑斓的油漆和着汗水,悄然妆扮着车水马龙的美丽。月底,几张红红的钞票,还有我寥寥数语的家书,便让他满脸的皱纹,舒展成一朵淡灰色的雏菊。”
记得当村子里陆续盖起宽敞明亮的楼房时,我家住的仍是土坯墙砌的草屋,阴暗潮湿,祖母常年身患哮喘,姐弟三人的学费让生活更是拮据。爷爷传下来的木工手艺活越来越不景气,父亲就是那年夏天跟着别人走出村子,去了城里给护栏刷油漆。
2005年秋,你更名为《漯河日报》,我也陆续在报刊上发表着小诗,燃烧的激情横冲直撞,有着无数憧憬。因生而贫穷,并且庸碌,年少浑沌的那一段时光,只有抑制不住的梦想,没有什么可凭仗,以为努力可做金缕织就自己独一无二的华服。可那年冬天,却遭遇机构改革大潮被分流下岗,男友也继而提出分手……二十出头的年纪,刚扬风帆,未起航便颓然搁浅。
无奈离开漯河,在不是故乡的城市辗转。从私企、国企,最后到重点名校生扎堆的央企,一路走来,是无数个蹬着高跟鞋满办公室跑的付出,是无数个深夜写字楼加班的辛劳,是各类资格证考试挤满时间空隙的付出。做报表写总结的时间越来越长,静心书写文字的心情越来越少,与你渐行渐远。
偶尔仍会想起你,想起那首小诗,想起年少撞到南墙也不回头的固执,想到自己从冬日里忍耐到春暖花开,从黑暗里走到灯火通明。
机缘巧合,十年后我又重回故乡,回到了这座血脉相连的城市。经年之后再想起这些过往,不论经历过怎样的跌宕起伏,现在的我都能用快乐幸福做总结。尽管走了很长一条的弯路,尽管多出来的旅途有时漫长到举步维艰,但我依然感恩这些坚持下来的奇遇。
多年不曾提笔写字,但还保留了阅读的习惯,又见你的容颜,乍惊还喜。麦家说“纯粹的阅读是可以引导的”。尽管世间浮华万千,人烟嚣盛聒噪,我仍然依心而行读书写字,自由自在,这是一种“回家”的状态。
我回家了,这里再次与你相遇,我们都已是而立之年。三十岁,是内敛沉静,是优雅从容,是独立善良,是美好如初。这些年,你的成绩硕果累累,你的荣耀熠熠生辉,你是新闻宣传线的主力军,是全市父老乡亲的精神食粮;这些年,我也用书抵抗岁月侵袭,没有淹没在柴米油盐、鸡零狗碎的生活琐事中,依然会把白衬衣穿的潇洒帅气。
于声之处听惊雷,于无色之处见繁华。有一种气质,在岁月中越沉越香,历久弥新。这十年,我们努力,我们坚持,我们自律,我们节制,用我们的十年下酒,可饮风霜,可润温喉。
下一个十年,我们依然年轻,因为我们激情满怀,热泪盈眶,永远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