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云杉

教育的宗旨——让即便最低下的人都拥有懂得幸福就蕴藏于自身的智慧。

今日人民投资教育的焦虑：知识改变命运吗？卢梭的回答极为清晰果断：一个人要能够在自己的地位发生变化的时候毅然抛弃那种地位，不顾命运的摆布而立身做人，才说得上是幸福的。这时候，他战胜了命运，敢于把命运不放在眼里，他的一切都依靠他自己；当他除了自身之外别无他物可以炫耀于人的时候，他才能够说他不是废物，他才能够说他有用处。

教育是使人类本性得以满足的手段。人类获得幸福的能力既非依赖于谋略，亦非取决于侥幸，它蕴藏于人类自身，与人类的基本才能联系在一起。教育的宗旨在于：每个人，即便最低下的人，都应当获得这最起码、最朴素的智慧。

自知者明，自强者胜。

“明”即“认识你自己”，这是理智教育的第一步。如何才可以知止、可以自克、可以相安、可以不希图非分？能切实解答这些问题，一个人就可以有自知之明。中国古书中明德、明诚、度德量力一类的话，指的就是这自我认识的功夫。

自强者胜：教育的使命，是使人不被命运所摆布。

“强”是意志教育与情绪教育第一步，指能对一己的情绪加以控制与制裁。强弱不是指一个人的力量，而是指能在意志、能力与欲望之间建立平衡。不了解自己天性而任意蛮干的天使，比按照自己的天性和平安详地生活的凡人还弱。对自己现在体力感到满足的人，就是强者；如果超出人的力量行事，就会变得很柔弱。

能把欲望限制在能力之内，同时意志能控制住欲望，这也就是中国人所说的“无欲则刚”。与强相对的是“弱”，“征服了全世界，控制了全人群，而不能约束一己的喜怒爱憎，私情物欲，一个人终究是一个弱者。”

教育给予人的自由，指明智且独立的判断，足以自立与自尊，能不为外物所役，不为权威所吓，不为谎言所欺，而持有清明平和的心境。教育之于社会，以群则和，奠定相与情深的情感秩序。

此为教育的使命也。（节选）

作者系北京大学教育学院副院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