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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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1月17日 星期

新年贴


●王文平

新年,有着迎春的意义,地域不同,所以仪式和风俗也各不相同。

我的家乡在驻马店,从小我就会背这样一个顺口溜:“二十三过小年,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二十六去割肉,二十七杀小鸡,二十八贴花花,二十九去灌酒,三十团圆,初一拜年。”过年在祖祖辈辈的观念里是大事喜事,迎春开门大吉,预示一年的风调雨顺。所以全家老少齐动员,按照各自的特长、性别、年龄,由家长统一分工安排,热热闹闹地准备去了。每年这时,大家共同清扫完房子后,我的第一任务就是制作瓶花,我们家从来不买塑料花,都是买了五颜六色的彩色绢纸,那种柔软、有韧性、多皱的绢纸,用来制作花朵和叶子,另外买些金纸和锡纸,制作花蕊以及包缠花枝。而那花枝都是用细铜丝来制作,细铜丝可由我任意弯曲、折叠,并在上面开出一朵又一朵花来。每当花束做好,放入洗净又用细棉布擦干的花瓶内,摆在堂屋条几上再左右端详调整花枝角度,仿佛心里也开出了花来。

两瓶绢花做好以后,还要做一瓶摇钱树,放在条几正中间。说是摇钱树,其实是从村外的侧柏树上选来几个枝条,用红丝带拴上插入花瓶,在上面粘硬币和金银纸箔剪成的钱币大小的小纸片,再点缀些纸做的花朵,还有星星点点的爆米花。摇钱树做好放好后,不能去碰,但它每天都会落下钱币来,寓意财源滚滚。落下的钱币也不清理,满树的硬币闪烁,煞是好看。

我的第二个任务就是买画,七十年代和八十年代,每家每户的墙上每到过年都要贴上画,除了画就是学生奖状。我家学生多,姊妹五个,个个学习好,爸爸是乡干部,也每年都是先进工作者,堂屋里左右两面墙多是我们的奖状,另外就是画了,有样板戏的画,有工农兵模范的画,还有伟大领袖毛主席的画像及共产主义领袖斯大林、马克思、恩格斯的画像。我家的奖状旧的一般不除不换,只用毛巾擦去浮尘,新奖状排着贴下去。而画,包括贴在正堂中央的毛主席画像,那是每年必换新的,大人赶集买肉买鱼买大料,而稍大的孩子有审美观的就被家长派去买画。我每次接到这个任务就非常兴奋,早上起来就去赶集,从街东头走到西头,从西头再走回到东头,把所有卖年画的私人摊位和供销社国营摊位全部看过两遍,然后开始挑选,毛主席像那是必买的,其他的画都由我自己做决定,买完后全部叠在一起卷成一个筒抱着回家,我抱着那些崭新的有着好闻的纸墨香的画,像是得了宝贝似的,脚步轻得飘起来,蝴蝶一样一路飞回了家。

我的第三个任务,是阴历二十八贴花花这一天,哥哥写对联,我帮他扶纸晾字。本来过去写对联是爸爸的事,后来爸说哥哥毛笔字练了几年也差不多了,就放开手让哥哥写。我连续三年都这样给哥哥打下手,看着哥哥好神气,我眼馋得很。终于在上初中二年级那一年哥哥写累了之后,我求哥哥让我写一写,哥哥起初不允,怕我写不好,贴出去外人笑话,但经不住我的软磨硬泡,哥哥终于答应让我写杂耍,杂耍就是对联之外的小条幅。鸡窝上的“鸡鸭成群”,猪槽牛槽上的“槽头兴旺”,麦屯上的“五谷丰登”,衣箱上的“金银满箱”,床帮上的“身体健康”,水缸上的“川流不息”,锅台上的“小心灯火”,厅堂里的“童言无忌”,还有两个重要的杂耍叫“出门见喜”,一个贴在正堂屋门口左边墙上,另一个贴在大门外正对的墙或者树上,因这两个都在外面,哥哥没让我写,怕我丢了人,其他的我都写了。

杀猪宰羊,杀鸡捉鸭,灌酒买酒,买油盐酱醋,我家这些事都是男人的事,是由爸爸和哥哥负责的,这些不劳我操心费神。

我的另外一项任务,就是剁饺子馅。大年二十九整天,我要洗出葱、姜、蒜苗、萝卜,控水晾干,把猪屁股上的肉去皮,然后片成片,切碎,反复剁,剁成碎碎的肉泥,经姐姐检查验收合格后加入煮熟挤过水的萝卜、事先准备好的葱姜蒜,继续反复剁,我家的肉馅要求不但碎还要剁出粘性,往往比别人家的剁得时间长,累得我胳膊疼,但吃起来特别有味道,常常端到大门外让小朋友们品尝。我为此感到特别荣耀。剁饺子馅我一剁剁了十几年,剁出了经验,以至于现在从来不吃速冻饺子,觉得那馅少了许多刀工,少了许多味道。

一般小年后忙过这一周,大年三十一切准备停当,三十中午的团圆饭都要在十二点之前开始,新年的鞭炮也从中午开始燃放,新年就这样开始了……

大红大绿的新年,火红火红的新年,忙忙碌碌的新年,像一贴中药,医治着我思乡的病,怀乡的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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