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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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1日 星期

浅夏微微五月香


■安小悠

小时候,我家院子的门口,栽着一棵木槿树,一到五月,木槿花便陆续开放,远远就闻到它浓郁的花香,只要木槿花开,便是夏天了。于是我对夏天最初的记忆便始于木槿花开,一阵风来,花香弥漫,或者说,我的五月是香的。

上个周末,我骑着单车,顺着一缕阳光的暖润思绪,嗅着一朵木槿花的轻盈雅淡,寻找着五月在季节里的清香。我越过宁静的小院,看见粉紫色的苜蓿花吹开了小喇叭,不经意间透露出一丝五月的讯息。茉莉花把五月的心事挂在翠绿的枝头,用暗香浮动五月素洁的衣襟。玉兰是浮在树上的白莲,花瓣皎洁如月。我闻不见石榴花的花香,但它点亮一个个小火把,燃起五月的热情。

我的单车驶过田野,田野送我一阵风吹麦浪的清香,在层层金色的麦浪间,小路颠簸,浮沉间似舟前行。遍地的艾草,收割后整齐地放在道路两边,在阳光里散发出一种微微的草药香。蒲公英褪去紫色的霓裳,换成轻盈的白装,微风吹过,它们乘着小伞四海八荒飞起来。耳际不时传来隐匿在绿叶深处的布谷鸟清脆的啼鸣。

除了鸟叫,我骑着单车从密不透风的白杨荫里穿过时,白杨“哗啦啦”地唱歌,似奏响浅夏五月的序曲。被收割完毕的蒜地里,裸露出沙黄的地表,每一颗大蒜待过的坑洞,成了季节的疤痕,但鼻子里依旧满是蒜香,淡淡的,是一种带着烟火味儿的清香,极好闻,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旁边的老韭菜成了精,在头顶托出大朵的白花,层层叠叠浮在空中,似云。

我在云端,俯瞰五月的果实,青涩而饱满的小果实,小心翼翼地藏在枝头,周身裹着一层素白的绒毛,在阳光下散着星芒。风过,它们轻轻摇晃,无声,耳际分明有丁零零的清脆。我能闻到果实青涩的气息,那是一种青春独有的味道。那时候刚入学,校长在开学典礼上的致辞这样说过:“此刻的你们正是一枚枚青涩的果实,四年的大学生活,会让你们成为一枚枚成熟的浆果,甘甜而芬芳。”后来毕业,校园里原本青涩的枇杷,在树冠顶端,变成一枚枚橙色的小太阳。

我在一块绿田前停下来,如果不是询问了田间的大爷,我还真不敢确定那些绿油油的小苗是稻秧。我的脚踩过松软的泥土,新育的秧苗像地毯上的软毛,被五月的风立起,只是比那软毛多了些生气。它们一畦畦,翠色,很清新,在阳光下洋溢着生命最初的光泽,是五月写在田间的一首翠绿的小诗。它们的周身被水灌着,是行走在水上的一艘方形小舟,是浮在黄土上的一块矩形青梦。

秧田的另一端,是一条平缓的河流,河流弯弯曲曲,有柳的妩媚,或许因此才得名柳河。水流像是被五月的暖风吹困了,就怡然自得的待着,不慌也不忙,暂时忘却“奔流到江海”的梦。水浅的地方,鼓起几方青黄的小洲,像平静的水面兀自开出几朵花儿来,似苔非藓,许是一种叫不上名字的水草,偶有蜻蜓立上头,倏忽间就不见了,直到水面突然出现几朵细微的涟漪,才又捕到它的身影。

我喜欢这样的河流,尤其在五月,我常常伫立桥头,看朝暮里,温婉的波幔透出岁月的悠远;或者,在艳阳里,跳跃的阳光在水面洒下一片银色,溅起时光的翩然。总是一待就是半晌,鼻翼间弥散着比春暖花开稍淡一丝的香甜,许是丰收在即,闻之,让人心旌荡漾。

小时候,我常常梦想能待在木槿花的花蕊里,做一个快乐的小公主,或者裁花瓣为裳,做一件全世界最好看的裙子。而此时此刻,如果可以,我愿意待在岸边,携一缕浅夏的芬芳,凝一脂雨沐分明的清梦,随风嗅尽五月的香浓,在繁密的青叶间,寻一处安稳,以云为食,以露为酒,在浅夏五月酣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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