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乃千

2017年5月14日晚，“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的文艺演出，把我带进了浑厚、悠远而又美不胜收的艺术之海。整场晚会，展现了古丝绸之路上一座又一座壮丽的丰碑，而每一座丰碑都有着史诗般的峭拔，每一组史诗都四射着穿透岁月的顾盼。我没有能力认识、领略全部的史诗，仅一个“雀之灵”就令我如痴如醉不知该如何美其所美了。

是的，“雀之灵”很美，美得让人心跳。当舞台由浩瀚的大海切换成“热带雨林”的时候，那一轮巨大的明月、那酷似孔雀开屏的芭蕉树林、那舞姿婀娜的白衣女郎、那掩映在繁茂雨林中的蜿蜒古道，一齐构成了西南边陲如诗如歌的热带风光。这风光幽深而又清纯，幽深得如横断山脉，清纯得似南盘江之水。在优美的乐曲声中，人与景动静相协，光与影相衬相辉，似山风徐来，轻旋着那已经久远了的马蹄声；似行云流水，演绎着憧憬美好生活的雀舞茶歌。这景、这情、这摇曳多姿的气韵，表达的正是对茶马古道的礼赞。呵呵，突然的，我浮想联翩，脑屏上摆出了一组不常见的“菜单”，我试探着，用笔尖点击过去。

我点击了“月亮”。那是一轮永远播撒清辉的明月，它朗照千古，辉洒人间，满盈的柔光，是美的化身，又是爱的别名；是信义的象征，又是善良的见证。对它的情感、对它的寄意，人们早已诗化在意识深处了。“月亮代表我的心。”有月在，就有静好；有圆月，就有吉祥；月光如水，能洗去心上蒙尘；月色如玉，能熨出人性的清纯；月入中天，能织就寰宇视网、千里共婵娟。纵使湖海相隔，也能在一片清辉中把故乡、把心上人揽入怀中；纵使关山万里，也能饮月高唱“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歌谣。当月照江天的时候，在文人的笔下、在世人的口中，明月其实就是世态人心。屈子吟月，吟的是气节；张骞望月，望的是家国情怀；关羽拜月，拜的是兄弟情义，还有那杜甫的故乡月、李白的床前月、孟浩然的清江月、李贺的燕山月、张继的寒山月、张若虚的春江月、王维的松间月、关汉卿的梁园月、冯廷巳的关山月……一轮明月，千般吟唱，寄托着人的思想，象征着中华民族亘古以来的大爱大义大善大节。“雀之灵”中的满月，应该就是爱与善的寄托吧。从澜沧江、南盘江到雅鲁藏布江，再到南亚的恒河、幼发拉底河、底比里斯河，月儿一路走来，端的是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有情万里天，那一轮巨大的中华月哟，于无声处见肝胆，正在释放着华夏民族“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的殷殷情怀。

我点击了“古道”。那是一条纵横交错于滇、川、藏三省之间的古道，一条风云变幻、背负着悠远岁月的古道，一条多民族儿女行走且又马铃声声的古道。我猜想，它应该很高，因为它正处于青藏高原上、处于横断山脉的峰峦上。形容一下：那是一条远上白云间的天路；它也一定很奇险，因为它不仅穿行在崇山峻岭的悬崖峭壁间，路面不过两尺多宽，而且还要跨越金沙江、澜沧江等多条江河上的铁索桥。几十、上百的马帮过河时，上演的肯定是奇特、刺激的险剧；它还应该很壮美，由于海拔高、落差大，它的一天可以包容四季，沿途不仅有雪山冰峰、峡谷湖泊，还有森林草甸、鸟语花香。行走在这里，云雾在身旁环绕，蓝天触手可及。或许，可以看到雪峰紧咬着白云，也或许，在一抹夕阳的照耀下，看到的是云朵在雪峰上瞬间化作了彩霞……打住打住，还是不要想象在这里抒情吟诗吧。奇险与壮美不是赶马人投去的目光，赶马人的目光在山的那面、在水的远方。他们送出了茶，换回了马；送出了瓷器，换回了果蔬庄稼；送出了丝绸，换回了技艺风物，在千万次的往返跋涉中，那奇险与壮美只是赶马人的“脚窝”。这是怎样的“脚窝”哟，越来越深，越来越大，盛载了中华民族的勇敢坚强和友好善良！也许，赶马人没有意识到，他们在踢开一条商贸通道的时候，也正在演进着一场文化播撒。他们的身前身后、身左身右，总有一些民间艺术家凝神祈意，在路边的岩石、玛尼堆上绘制、雕刻了无数佛陀菩萨、经文咒语和神灵动物的形象。这些人有的是僧侣、有的是信徒、有的兴许本身就是赶马人。他们风尘仆仆，踩着赶马人的“脚窝”，也同时留下了自己的“脚窝”，虔诚而又意志坚定的西行、西行。我似乎听到了那悠扬、高亢的“赶马调儿”，也好像听到了汉传佛教、藏传佛教、东巴教、道教奇妙融合的颂经声。当古道上弥漫起神圣而又神秘气息的时候，在遥远的南亚西亚，我看到了所有西行者的目光落点。那落点是一片从物质到精神的辽阔之原，所到之处，产生着强烈共振，旋转起一股坚韧的、绵绵不断的古道雄风。古道是中华民族的，雄风吹处，也许可以改变世界。

我点击了“玉女”。她一袭白色的长裙，在如银的月光中翩翩起舞，时而急速旋转，时而侧身微颤，时而轻移莲步，时而跳跃飞奔。她曲伸之间，状似孔雀开屏；指尖点动，酷似雀嘴啄食，飘然之态，确乎是雀灵仙子。但我无法只认为她是灵如孔雀的舞者，她似乎有着别样的象征。那么，她是谁？她旋转若飞，应该是补天的女蜗或者敦煌的飞天吧。她裙摆若翼，应该是奔月的嫦娥或者鹊桥一端的织女吧。她奔跳朗丽，应该是出塞的昭君或者是和亲的文成公主吧。可是，你瞧她步态轻盈、身躯微颤的时候，那一曲一动，又宛如春蚕；一静一颤，又形如蚕茧，她应该是蚕之神、丝之灵吧。可是不啊，她玉臂修长，十指纤纤，举手之际，形如采茶，那形影又好像是“人间四月茶歌传，采下春茶一团团”的采茶女……呵呵，太多的意象，她都不是，但又象似，都似但又不是。也许，她是一个复合体的女神，集中华女杰魂魄于一身，在现代美的质感中弥漫着古典美的气息。她晶莹剔透，那是她纯洁的灵魂；她神情凝辉，那是她走向明天的自信；她热情奔放，那是她穿透乌云的勇气；她婀娜多姿，那是她打开幸福之门的智慧。她是浪漫的神话，又是现实的诗行。但无论浪漫还是现实，她都是高贵的中华玉女。她释放着勤劳之美、和平之美、创新之美，她的美正撒向五湖四海。

还点击吗？比如那优美的“灵舞曲”。不必了吧，朗照的中华月，千年的古道风，美丽的玉女魂，已经神奇地交融在一起，歌咏着“一带一路”的和平礼赞。这是天籁一般的世纪赞歌，让人如痴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