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文明
又到拍荷的季节了!
她让我们这群钟情于花卉摄影的人情不自禁,心旷神怡地背起摄影器材,披星戴月、不辞劳苦地奔向那“半亩方塘一鉴开”的荷塘。
是啊,荷花是美丽的。尤其是“好色”的摄影人,面对艳如胭脂的红蕖,更是流连往返。因而,废寝忘食、细心观察那富有诗情画意、仪态万方的红莲,从不同角度频频按动快门,捕捉她那高洁儒雅又卓尔不群的花魂。
我们喜欢莲花。既爱她那“映日荷花别样红”的瑰丽,更爱她“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自然魅力。
我们摄荷,不局限在她风情万种的花朵上,也不局限在她那丰姿绰约的蓓蕾,包括她的亭亭净植的秆与茎、如伞如盖的叶、细嫩柔弱的芽,我们都爱捕捉其固有的美色。爱屋及乌,乃至红衰翠减,老态龙钟,香消玉殒,我们也会将镜头对准她,力求寻觅出她那不屈不饶、生生不息的精神!——即使是黑黢黢的莲蓬,我们也会对准她聚焦。诚如佛家所言:莲,具备着前世今生和未来。
我们拍摄荷花,力求的是一个“摄”字,追求的不但具有“诗情”,而且备具“画意”,并且要有丰富的内涵。说得直白些,既然美其名曰为摄影,就是要凭照相机固有的功能,运用光和影去做画,而且画面一定要唯美。在此基础上,体现出拍摄者的意图——亦即摄影人创造的意境。既不主张利用电脑去PS,又不赞成“影不够,画来凑”的影画合一。之所以不那么做,是因为PS出来的东西假气,失去了真实感;而添进的水墨,本身就不具画家水平,涂鸦两笔,硬凑的平庸影调,怎么也不会成为赏心悦目的莲花。说句不好听的话,亵渎了“花中之君子”。
拍摄荷花,我们喜爱兼工代写。所谓工,即画家所说的工笔,力求毫发毕现,这对摄影者说来,是容易办到的。所谓写,即为画家所言写意,利用摄影技巧、照相机的景深或天时,将其拍摄得朦朦胧胧,隐隐约约,亦真亦幻,看不清楚。犹如“忽闻海外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那样,或如画家笔下的仕女图“犹抱琵琶半遮面”,或如词人所道“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让人看不真切,留下想象的空间。因而,因时而异:该一览无余的一览无余,该朦胧的朦胧。然而,遗憾的是,摄影人一说拍摄花卉,就局限在狭隘的、天气晴好的时间段内。殊不知,花在任何光线下,都是翘楚动人的。譬如雾里看花,自有其梦幻的魔力;月光下的荷塘,有如牛奶般的瑰丽。因此,朱自清先生笔下的《荷塘月色》,不也为我们展现了那清新隽永、如诗如画、带有音乐旋律的美吗?!
摄荷,不单单摄那惹人喜爱的花朵,而她的叶、茎、根及莲子、藕节都是值得拍摄的。你看,当“小荷才露尖尖角”时,就引来了蜻蜓的爱抚,所以才有了“早有蜻蜓在上头”的诗句。当她展开了嫩叶,举起“华盖”、“出水很高”时,人们又感叹地问道“荷叶何田田”,待到“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的当儿,让人或觉“莲子清如水”,或感“芙蓉开尽无消息”,生发各不相同的慨叹。倘若遭到严霜的摧残,一夜间凋敝,又令人扼腕埋怨“干荷叶,色苍苍,老柄风摇荡。减清香,越添黄,都因昨夜那场霜”了…… 由此可见,时令不同,花、色、茎、叶因时而异,摄得的图像自然亦不相同。所以,摄荷,是天天摄、天天新的。
我们摄荷花,无论叶茎花,含苞的、怒放的、孕蓬的、凋零的、枯萎的,我们都将其收入镜间,使之永驻;也不论刮风下雨、降露垂雾、多云丽日,也都把她纳入镜中;无论艳丽多姿的,还是色彩饱满的,不管是影调丰富的,抑或是朦胧梦幻的,我们都喜欢她那不加粉饰的、原滋原味的原生态。
荷,大有摄头。不止是在花开的盛夏,即使在秋风萧瑟的三秋,“风刀霜剑严相逼”,也是摄影的较佳时期,甚至到了雪飘冰封的冬日,只剩下枯蓬断茎,倒在水里或冰凌上,其所构成的几何图案,也是无与伦比的,更何况还有那鸟儿、蜂儿、蝶儿、蛙儿、鱼儿、虫儿……出没其间,平添许多意想不到的异趣?摄影人不妨携带相机,拍摄一些荷叶、荷苞、荷花、花芯、花瓣、荷茎、莲蓬,乃至于“贴秋波,倒枝柯”的枯枝败叶,都会为我们留下美好的记忆。
总之,影友拍摄菡萏的丽姿,要画意浓郁,需诗情盎然,色彩要丰富,意味须绵远。是贵妃,似仙女,抑或是绛珠仙草、凌波仙子,就该让照片说话、由受众评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