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国绍

瑶瑶是二庆哥的独生女儿。

那天，二庆哥到我的服装店里来找我，说他家瑶瑶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在家里无所事事两三年了，天天玩手机睡大觉，什么正经事儿都不做。

二庆哥的意思是，想叫他闺女到我店里来锻炼锻炼，给钱不给钱都可以。

给钱不给钱都可以，是人家的一句谦让话，既然应允他闺女来上班，就少不了得给瑶瑶开工资。

二庆哥老妈与我老妈是老姊妹，我们两家从前便墙隔墙、户挨户，差不多处了四十多年的邻居。那时候，因我家兄弟姊妹多，每月口粮都打饥荒。隔三岔五，二庆妈便会隔着院墙递给我妈一碗小米或半瓢杂合面……

虽然我店里眼前并不缺营业员，但老一辈的情分我得记着，二庆哥的这个面子我一定得给。

第二天，二庆哥便带着他闺女来见我，也就是说带着瑶瑶来上班了。在此之前，我还没有见过瑶瑶。小女孩相貌还可以，个头儿也差不多，都符合我们店里招聘的标准。

但是，瑶瑶的穿戴打扮，实在不敢叫人恭维，红头发，熊猫眼，耳朵上还戴着两个比茶杯口还大的绿耳环。低头往下一看，小姑娘的双脚上，竟然穿着一双带两只大黑耳朵的黄色的拉毛棉拖鞋。

我对二庆哥说，好吧，闺女交给了我，你就放心吧，该忙你的忙你的去吧。

二庆哥走后，我把他闺女叫到楼上，交代了一些诸如上下班时间，营业的时候不许打手机、不许会朋友等相关规定。然后，我指着她的双脚说，明天一定记着把鞋换一下，最好穿一双平底的运动鞋……

第二天。按规定八点二十到店里，瑶瑶慌里慌张的快九点才到，看样子脸也没洗，头发还乱蓬蓬的。

傍晚快下班时，我们店长上来说，这个女孩不行，懒得很，还不听话，叫她拖个地都磨磨蹭蹭的不愿意去干。我把我们两家的情况，与店长简单讲了一下，吩咐她对瑶瑶一定要耐心一点，要当特殊情况来对待。

一直以来，我们店里执行的都是工资加销售提成。瑶瑶来了十多天，天天迟到不说，基本上还没有成功接待过一单生意。轮到她接待时，顾客在下面等半天，她在楼上货架前团团转，就是找不到顾客所需要的商品。每次都是店长急了眼，风风火火跑上来几秒钟便将东西找了出来。

瑶瑶在店里干了不到一个月，连个招呼也不打，便不辞而别了。

原来，按店里规定，迟到五分钟以上，不但得挨批评，而且要扣当月的工资和奖金。瑶瑶每天都迟到十几分钟，甚至半小时以上，别的营业员，都嘟嘟囔囔早就产生很大意见了。

那天，瑶瑶又是九点多才来上班，刚好错过了做清洁的时间。我们店长脾气坏，没忍住，说了瑶瑶几句。店长说，瑶瑶，看你人长得有模有样的，天天这么个怂样子，好意思吗你？店里的工作，一天就早上搞一次卫生，一搞大半个钟头，你天天都来晚，脸不红吗？

瑶瑶脸红了，嘟囔一句，那……我……我起不来床。

店长更火了，起不来床，那你就在家睡呗，出来瞎混个啥，天天沾人家的光……

就为这，瑶瑶扭头就走，临出门撂下一句话，啥稀罕，我早就不愿再干了！

见了二庆哥，我又该怎么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