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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垄上月色 傍晚,空无一人的路口,一片白茅藏身绿化带中 叶狭长苍劲,花飘逸不染尘埃 格格不入,却又葳蕤自在 在这片土地上,大部分树木和果实早已被我们驯化 植物们按照我们的意志,发芽、开花、结果 甚至,那站立和老去的姿态,也从不旁逸斜出 此刻,西风沉默,飞鸟归去,蜂蝶不来 这白茅静立,可是千年前诗经里的那一束 午夜十一点的街头,有人哭有人笑 还有人声嘶力竭,吼着无人听懂的歌 灯光劈过来,这世界一半人在白天,一半人在夜晚 我们都已忘了沙漏和日晷 唯有白茅,依旧遵循千年前的规律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它沉沉的梦里,有谁在轻轻击磬而歌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怀春,吉士诱之 林有朴樕,野有死鹿;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夜色苍茫,这样古老的句子 不知,是否还有人愿意吟唱 一头死鹿在荒野,白茅缕缕将它包围 有位少女春心漾,小伙追着来倾慕 林中丛生小树木,荒野有只小死鹿…… 有女依然如玉,荒野已没有小鹿 用白茅加鹿肉求爱的时代早已过去 吉士们不再打猎,他们丢了弓箭弃了茅草 只夜夜笙歌 我们和果实、树木一样被反复修剪驯化 爱情成了奢侈,纵然我们偶尔赤足奔走,汉服着身 可肠胃已被咖啡、咖喱、蛋糕和三明治占领多年 有人笑我,人到中年依然天真 多年奔走,这尘世的生活早已让我百毒不侵 我向尘世的一切规则和约定成俗的文明,低头致敬 对于爱情和美好,心中仍固执地有白茅存在 “舒而脱脱兮,无感我帨兮,无使尨也吠” 朴素和纯真永远是高于灵魂的底色 我是沙漠里疲惫的骆驼,爱是前行的绿洲和本能 今夜,我怀揣白茅在歌声里入眠 这是一场一个人的锦衣夜行 我已干涸了千年,哪怕只是饮鸩止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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