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 飞

“因为你是官府的奸细！”

“凭什么说我是奸细？”

吴阿来被问住了，略一思忖便脱口道：“就因为你一个打猎的使这么好的枪！”

猎人一声冷笑：“好枪有的是，就看你要不要！”

吴阿来猛地打了个激灵：“啊？哪里有枪？快说！”

猎人却是一脸不屑：“只会劫道行抢的土匪也配用好枪？”

此时的吴阿富却又看不下去了：“妈的，你敢瞧不起咱？老子……”说着又要拔出枪来。

猎人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来你就是二当家喽？别说是你，在座的所有人我都瞧不起！一帮只会欺负老百姓的土匪！”

“呵呵！听这话是有点本事了，老子倒要看看你是哪坑的泥！”吴阿来说着就走到了猎人的面前，顺势拉开了架势，不待猎人答话，一个饿虎扑食扑向了猎人。

吴氏兄弟尚未成人就父母双亡，兄弟二人沦为乞丐，流浪街头。吃的是百家饭，就免不了和别的乞丐争食。因为年幼，初时他们的确受了不少欺负。但随着他们渐渐长大，兄弟俩也就敢奋起抗争起来；因他们自幼缺爹少娘，无人教管，和年龄同步增长的就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胆识，在和别的乞丐的争斗中，二人均是拼命，这就让那些只有群胆的乞丐们见到他们就退避三舍，他们也就在北台湾一带渐渐有了些名气，也就有一帮无业游民，地痞混混慢慢聚拢在弟兄二人的身边，时间一长，竟形成了一个以吴氏兄弟为首的团伙，平日里就在这淡水地面寻衅滋事，打架斗殴，欺压良善。寻常百姓自是畏之如虎，官府却因其无大恶迹，倒也不能奈何他们。这吴阿来自幼练武，虽未经名师，却力大惊人，成人后就选了杀猪卖肉为业，寻常三几百斤的肥猪在他的手里犹如面团一般；与人争斗，一把杀猪刀在手，三二十人也不敢靠近，再加上还有个泼皮弟弟吴阿富在旁帮衬，欺行霸市，讹诈路人之举也就屡见不鲜了。那次就是因为他把一家埋掉的“米糁”猪扒出拉到集市上卖被买家发现起了争执，恼羞成怒的吴阿来竟挥起杀猪刀将人一刀刺死，待衙门捕快闻讯前来擒他的时候，他竟是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纠集手下的一帮闲汉与捕快争斗起来。尽管那次出面捕他的是捕头萧羌，但终因吴阿来纠集的人多是亡命之徒且人多势众，捕快们寡不敌众，不得不在付出了血的代价后眼睁睁看吴氏兄弟逃之夭夭。而自那以后，身背命案，且和官府公然作对的吴阿来自知再难以于淡水存身，干脆拉起人马啸聚基隆山深处，干起了打家劫舍的无本买卖。此时，他看到眼前这个所谓的猎人只身被擒，却是不惊不颤，一举一动绝不是江湖做派，顿时生疑，就想亲自试试来人的手段。

猎人看吴阿来纵身扑了上来，竟然是冷冷一笑，闪身就势一击，只听一声闷响，再看吴阿来时，却已应声飞出丈余重重摔倒，旁边的土匪呼地将猎人团团围了起来。

挨了重击的吴阿来竟是少有的没有发怒，只见他慢慢爬起，走到猎人面前抱拳道：“有点本事，报个姓名吧？”

猎人这才正色还礼道：“在下丘阿朗，独身走江湖，早就听说吴氏兄弟家大业大，就想投奔山头混口饭吃，没想到……哼哼！”

吴阿富闻言满脸疑惑：“没听说过这号人物啊？”

吴阿来却不管兄弟的疑惑，径自向自称丘阿朗的猎人问道：“既然是来投我，不会空手而来吧？”

“那是自然，虽然在下在江湖上籍籍无名，但江湖规矩还是知道的，看到我的枪了吧？”丘阿朗回头看了看旁边一个土匪拿着的原属于自己的枪道。

吴阿来回身把那把枪拿在手里，一阵端详后赞道：“哈！是把好枪！”

丘阿朗朗声问道：“大当家不需要？”

吴阿来一惊：“怎么？你……”

丘阿朗见他面露贪色，更是从容：“日本人撤兵大当家的想必是知道的吧？”

“当然知道，小鬼子不是染上了热病嘛，他们还敢在这儿多待？”

“可是他们丢下一批枪！”

“枪？在哪儿？”

“在……”丘阿朗故意卖起了关子。

吴阿来有些急不可耐，不加思索就冲丘阿朗吼道：“兄弟，如果你能带人把这批枪找来，你就是大科坎的三当家！”

“就这样，我按照预定的计划，把几支枪从八瑶湾取回给了他们，我就成了那里的三当家了。”账房里，丘阿郎向账房先生讲完了事情的经过。

账房先生似乎还沉浸在丘阿朗所讲的故事里没回过神来，不由冒出一声日本话来：“呦唏！”然话未落音，他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正色道：“小野君，我们真的需要这支武装，你一定要下功夫，争取尽快把他们掌握在我们的手里！”

日本名叫小野，现在却化名叫丘阿朗，他本来就是日本撤兵时专门留下来的“鹰隼组”的一员，此时听到账房先生下达了新的任务，立马挺身道：“是！”

看到账房先生露出满意的笑脸，丘阿朗又近前道：“我发现这伙土匪还和别的外国势力有交往，他们和法国教堂接触频繁，我有些担心……”

账房先生一愣：“法国？”

丘阿朗肯定地说：“是的，法国教堂有人经常进山和他们接触。”

“法兰西？看来西乡将军是看准了……”

日本人布下了暗桩

三年前的射寮。

这是台湾东部的山区，此时已经被日军占领。

一个较大的寮棚四周戒备森严，里边是日军的指挥机关。

站在军旗下的是他们的指挥官西乡从道将军，此刻，他正在向军官们传达着命令：“帝国的勇士们，首先我们应该清楚这次撤兵并不是因为什么传染病，更不是因为支那从大陆派来了军队，而是我们自己主动撤走的！原因是我们已经完成了帝国最初为我们设定的目标。当然，如果我们继续在这里打下去，占领整个台湾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那必将会招来支那大陆的强力反弹，他们也许会倾全国之力与我一战，而和他们全面开战，以帝国现有的实力，我们还没有必胜的把握。”

一个官阶较高的军官霍地站起：“报告将军，难道我们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取得的战果，就这样轻而易举放弃了吗？”

“不！英雄的帝国武士不会白白牺牲的。日照大神给我们创造了机会，我们当然不会放过！但是，如果我们可以在休息和整备的时间能够看到支那这个庞然大物轰然倒地，在他遍体鳞伤的时候再给他致命一击，那将是一种什么效果？啊？”西乡的回答像是一个老师在启发自己的学生。

军官们不知道将军在卖什么关子而面面相觑。西乡笑了起来：“哈哈……现在可以告诉你们了，法国人在越南和支那人的战争正在升级，他们已经准备向台湾发起进攻了，也许这里马上就会成为战争的中心，而我们是完全没有必要在这里蹚这趟浑水的，所以帝国的利益需要我们暂时撤离台湾！暂时的撤离是为了卷土重来！”

一个士兵进来报告：“报告将军，隼之组集结完毕！”

西乡走出了寮棚。一个已经拆下的军帐旁，几个日本士兵列队。看到西乡到来，少佐军衔的井上一郎出列敬礼：“报告将军，隼之组集结完毕，请将军训示！”

西乡还礼：“准备好了吗？”

“帝国必胜！”列队的士兵高呼。

“好！你们是帝国的勇士，留在这里是天皇对你们的信任，更是你们的光荣！”看到这支精干的小队如此精神抖擞，西乡很是高兴。

得到将军的夸赞，士兵们又是一阵欢呼：“天皇万岁！”

西乡却放缓了语速继续道：“帝国的军队就要撤走了，但是，这里的战争还要继续，法国人和支那人将会在这里展开你死我活的较量！可以告诉你们的是，等到他们打得两败俱伤的时候，就是我们把帝国的大旗插上阿里山最高峰的时候！这次你们留下来，就是帝国插在这里的钉子，埋在这里的炸弹，更是放飞在这里的一只隼！”

“誓死效忠天皇！”

西乡挥手止住了士兵们的欢呼继续道：“你们是经过认真挑选出来的帝国勇士，因为你们不但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更重要的是你们几乎都在琉球或者台湾生活过，熟悉这里的一切，熟练掌握他们的语言。因此，帝国需要你们潜伏下来，在执行“樱花计划”的同时，采取一切手段在番民和一切反对势力中培植、发展帝国需要的力量，以备将来之需。另外，不要忘了，并不是只有你们在这里战斗，需要的时候会有人帮助你们完成任务的。井上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