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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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19日 星期

雪落时分


■特约撰稿人 贾 鹤

看见雪,大概没有人不是心生欢喜的。小孩子欢喜雀跃,在雪地里追逐打闹,大人看见雪,虽不像小孩子喜形于色,内心也会掠过异样的感觉。多愁善感的人们会从雪落中,感受自然的馈赠,赞颂着狂舞的精灵。

雪落的时候,伫立窗前,看万千银絮从空中飘散,有的姿态翩跹,轻巧落在行人的发肤眉间,有的鲁莽任性得像个孩子,目不斜视一路狂奔撞进大地的怀抱,转瞬就由冰晶化为不辨形状的湿。

雪落的时候,无须打伞,任这羽毛的轻盈拂过脸庞,温热和冰凉碰撞出心头的微颤;或许有一两点俏皮的雪花落在你的睫毛上,先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继而前赴后继的拥吻,你在雪中仰起头,接受自然的宠爱,如同天地间你是被幸运之神独独眷顾那一个。这一刻,你和你的心合二为一,纷繁杂乱的念头退避三舍,你是你世界唯我独尊的主人,山川河流街灯路人飞雪茫茫只为衬托这刻独一无二的你。

雪是北方冬天的福利,因为生于斯长于斯从未远离,每个严寒而至的冬天必有一两场雪来锦上添花,所以从没体会过雪天无雪的遗憾。

回想少时,留在记忆里的雪总是丰厚富足,远比现在全球温室效应下冬天应景降的这点雪来的慷慨。就像背诵的课文:早上起来,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房子白了,树梢白了。配图上带着棉帽的孩子欢快地堆着雪人,就是一幅其乐融融的冬雪画。

小孩子看见雪,欢天喜地往雪地里蹿,来不及戴上妈妈准备的帽子和手套。一片规整的雪上立时印上了不规则的小脚印,这还不算,还有广大未开荒的雪原等着我们去染指,滚雪球,打雪仗,比赛谁踩的雪窝最深,只玩得脸蛋儿上漾开两坨红通通的高原色,小手变成根根红萝卜,才恋恋不舍地在家长的喝骂中各自回家。骂就骂吧!听着母亲大人的唠叨,在炉子上烤着后知后觉的寒冷,没心没肺的快乐就好,反正有大把制造快乐的雪,还有似乎永远都不会分别的小伙伴。

雪在脚底唱着咯吱咯吱的童谣,只是哼着“雪霁天晴朗”的人早已换了几茬。

季节的时序中,看过一场又一场雪的无忧孩童驯服于人生角色的递进开始相夫教子,曾经携手玩闹的伙伴们天各一方,守着各自的小天地安然过活,雪天的快乐仿佛只有在孩子身上才会淋漓尽致地复苏。

接女儿放学的当口,雪正下的紧,活泼的小人牵着我的手,一头扑进纷纷扬扬的雪里。被她的快乐感染,放肆一下又如何?且做一回小孩子,圆满她的快乐。跟着她的节奏,踩最白的雪窝,比比谁印下的脚印更好看;在新雪的地面信手涂鸦,团一个雪球,原本陪太子读书的差事变成旗鼓相当的狙击,古板的妈妈成了陪孩子玩乐的得力游伴,她咯咯的笑声伴着银色的雪舞,冻红的笑脸明媚了我一整天的沉闷。

雪像一个举重若轻的魔法师,不经意间就变换了人们熟悉的街景,在树梢枝头均匀撒上了一层粉,每个叶子上就都覆盖上了厚薄均匀的白,尘绿的叶和镶银的边,像清宫戏服上露出的一截白绒绒,看上去俏皮又雅致。

雪也像自然的时钟,不觉就调慢了人们的行为步调。往常马路上疾驰而过的车辆不约而同放慢了速度,走得小心翼翼,一副戒骄戒躁好商好量的模样,公交车倒换上了扬眉吐气的傲娇:看看,还是我更妥当放心吧!别挤别挤,装不下的等后面!

在离家不远的站点下车,从拥挤温暖的密闭中置身风飞雪舞的苍穹下,有豁然开朗的舒心。长舒一口气,冷冽的空气让人清神气爽。

黄昏的街灯渐次亮起,无数细小的雪粒在光线里纤毫毕现,每一朵都有不同的形状,每一朵都有不同的姿态。有围着光柱狂舞的,有不辨方向四下逸散的,有悠然胜似闲庭信步的,我伸出手,一朵朵冰晶在掌心融化,我似乎改变了它们中极小部分的命运,如果它们的最终归宿是大地,我的心血来潮不过是让他们回归大地的历程多了几个转折。天、地、人、物之间环环相扣又千丝万缕的联系中,我这如恒河沙粒般的俗人,又处在这相互咬合齿轮链条中的哪一环节呢?

落雪,带着丝缕难名的疑问,静静看着眼前陌生又新奇的世界。雪一如来时茫然无措不问归处,天真无辜得像不谙世事的孩童,把熟悉的场景笼进一幕幕超出常规又在控制之内的情景里。抓拍的照片收藏那刻的雪意,镜头下的雪,晕散出科技捕捉不尽的生动。我眼中的雪,雪中的记忆,更多的,看见的,看不见的雪,在这漫天飞花的网中,向我扑面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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