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本报记者 左素莉

图/通 讯 员 李新林

开元五年（公元718年），尚是孩童的诗人杜甫在郾城目睹了公孙大娘舞剑；大历二年（公元767年），杜甫在四川奉节（夔府）目睹了公孙大娘的弟子临颍李十二娘舞剑。两次观舞，前后相距五十年，岁月倥偬，但杜甫难忘昔年舞剑之人，追溯当年的舞剑佳人公孙大娘，杜甫不禁心旌摇荡，慨然赋诗《观公孙大娘弟子舞剑器行》：“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

9月19日，作为2020年漯河市社会科学普及周活动之一，由漯河市社科联与漯河日报社联合主办的“中原大讲堂·沙澧讲堂”在马路街新华书店购书中心举行，我市知名作家张德贞以《漫谈公孙大娘》为题，讲述公孙大娘其人其舞及对其他艺术门类的影响。

公孙大娘的父亲公孙恺曾护骠至岭南（今广东），时逢张九龄在“大庾岭”负责修筑“梅关古道”工程，大批民工染上时疫，公孙恺因粗通医道，为民工送药煎制，为张九龄所识。不久，公孙恺妻子病亡，张九龄此时升迁至京师，公孙恺携女转赴长安，重操护骠旧业，经常往来于长安与西域等地，结识了西域舞者翁娜吉斯，不久，迎娶入室。先前，公孙大娘亦随父亲久习剑术，翁氏入室后，始授公孙大娘西域之舞。又数年，公孙恺染疾，思乡之情顿生，举家于公元712年回归故里郾城。其时，公孙大娘已年届十四，慧根开启，于古郾城（今西城区古城遗址）的贤武街开设教坊，专司剑舞……

公孙大娘在父亲和继母的指导下，不仅习武，还努力习文。她熟知战国时期的著名剑术家盖聂和荆轲，并能以古曲颂唱高渐离送别荆轲时唱的“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她刻苦演练剑术与舞技，且多有创新。《西河剑器》与《剑器浑脱》就是经她创新提升后的两个经典舞蹈。

从贞观以来，尤其到开元年间，再到天宝初年，是大唐王朝经济迅速发展、文化艺术异常繁荣的时期。疆域的拓展，为中西文化交流提供了可能，佛、道的兴盛为文学艺术的多元并茂注入了活力，诗歌之外，书法、舞蹈、绘画等无不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局面。这样的文化背景，不仅为公孙大娘走出乡关、走向更大的舞台开拓了渠道，还为她进一步提升剑术舞技提供了滋养。开元七年前后，公孙恺病逝，公孙大娘在继母的支持下走出故乡，先去了洛阳，尔后一路来到长安，她的剑术舞技“独出冠时”，产生了很大的社会影响。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7年）八月五日千秋节，时值唐玄宗生日，张九龄送《千秋金鉴录》作贺仪，并在庆生宴会上安排公孙大娘表演“剑器浑脱”舞。 公孙大娘确实是一个艺术精灵，她博采众长，善于创新，巧妙地把唐太宗李世民规范出的“宫廷十部乐”和唐玄宗李隆基自编的“霓裳羽衣曲”融入《剑器浑脱》，她还以同行裴旻的剑术为基础，创作出了舞蹈《裴将军满堂势》。公孙大娘很有亲和力，李龟年、李彭年、李鹤年三兄弟都是开元年间善歌善舞明星，公孙大娘与他们交好，经常同台献艺，切磋交流。中书舍人司空图在《剑器》诗中写道：“楼下公孙昔擅场，空教女子爱军装……”晚唐名士郑嵎在诗中记述了当年盛况：“于勤政楼下，使华夷纵观公孙大娘舞剑，号为雄妙也。”并在他的《津阳门诗》中写道：“千秋御节在八月，会同万国朝华夷。花萼楼南大合乐，公孙剑伎方神奇。”这些都充分说明公孙大娘的影响直达庙堂之高，风靡江湖之远。

不仅如此，公孙大娘的剑舞还深刻地影响了其他艺术门类。开元年间的著名画家吴道子，时人称之为画圣，在观看了公孙大娘的剑舞后，对运笔之道进一步开悟，他的壁画用笔以“高古游丝”而细描，线条极其飘逸，使人物的卷褶飘带呈曼妙轻盈之势；同时代的书法家张旭，人称“张癫”，在多次痴迷观看公孙大娘舞剑后，呼叫狂走，飞奔回家，落笔成书。他仿佛将手中的笔幻化成了公孙大娘的剑，时如猛虎下山，时如蛟龙出水，变化莫测，书艺自此直达妙境。张旭用狂草书写了南北朝时期谢灵运与庾信的4首古诗，为今天的中国人留下了《草书古诗四帖》墨宝。其实，诗圣杜甫后来形成的“沉郁顿挫”“鲸鱼挚海”的诗风，又何尝与公孙大娘的舞风没有微妙的神似之处呢？

张德贞说：“公孙大娘是艺术的精灵，虽然公孙大娘没有留下令后人凭吊的遗迹，但她驰骋艺海的创新精神和无与伦比的剑术舞技，足以令今天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在神思遐想中顿增荣光与豪情。”

《漯河日报》水韵沙澧文艺副刊特约撰稿人、水韵沙澧读书会会员张一曼说：“听了讲座，对公孙大娘有了更多了解，她影响了三位圣人，诗圣杜甫、画圣吴道子、书圣张旭，她是美的，是璀璨的，照亮了大唐，惊艳了天下。但凡历史上的人或事，翻阅资料，百度一下，似乎都能了解一二。那么讲座的意义是什么呢？我想最值得的是，在听讲座的过程中能够见识到周围更多的人，见识到讲者的睿智，透过讲者的语言见识他们治学的严谨。对于学习，知识只是一个载体，真正需要我们学习的，永远是人的本身。”

主讲人张德贞倾情讲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