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聚坤(79岁)
20世纪70年代初,我在县文化馆从事专业曲艺创作。那时上级对曲艺创作十分重视,每有新作,除搬上舞台外,还要送到杂志社发表。为了争取发表和听编辑组的意见,稿子让作者亲自送。
我曾到《河南戏剧》《豫苑》等杂志社送过稿,去得最多的还是河南日报社。我到报社后总是先见副刊编辑王怀让老师。他见到我就倒茶递水,热情相待,询问我有住处没有,如果没地方住,就写信让我住报社招待所,然后让我把稿子放下,他看看再说。
怀让老师的热情总是让我心里暖洋洋的,更期盼稿子能过关,在报纸上发表。
河南日报社招待所离报社不是很远,是一个独立大院,住所是平房,一间一间的,很适合作者在这里改稿。报社招待所还有餐厅,干净卫生,价格便宜。负责登记、管理的是一位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很慈祥,到了这里就像到自己家一样。
让我感动的是,怀让老师看完稿子不是让我到编辑部找他,而是他来找我。有时是晚饭后,有时是在第二天早上。他见了我总是笑眯眯地操着豫北腔说:“聚坤,吃的、住的咋样?”然后拿出稿子,“稿子写得不错。”听了这句话我放心了,稿子要被采用了。“你的开头写得好,结尾写得也好,就是中间好像还缺点儿什么。”可缺点儿什么呢?王老师思索着。我忽然想到什么,说:“这中间是不是不够丰满?”王老师点头:“就是这个意思,就是这个意思。”此时我觉着我们俩有一些默契,我知道王老师让我添什么内容。王老师喜悦地望着我说:“我相信你能把这篇稿子改好。”然后笑着告辞了。从见面到他走,不到10分钟,我们从不扯闲篇。时间长了,我发现凡是怀让老师让改的稿子,不是改中间就是改结尾。有一次我写了一篇河南坠子《俩队长》,他说,“整体不错,就是后边高潮没有推上去。”我一想,我忘掉了文章的“豹尾”。我认真斟酌修改,除增加情节,又用排比句一层层把高潮推上去。改了后我拿给王老师看,他乐呵呵地说:“对,对,就是这样。”
一次闲聊时,怀让老师说:“有的人能写作品,就是不会改作品,你指出他作品的缺点他也改不了。”我问:“这是为啥?”王老师说:“一是生活不够,就那么点儿东西,写完了;二是跳不出自己的圈子。写作要下功夫,改作品也要下功夫。要想改好作品,不要着急,先放一放,如果生活不够,还得深入生活,补充材料;总是在自己圈子里跳不出来,这样不能改好作品。”王老师又笑着说:“我见过有的作者,作品本来写得差不多,你提意见让他改,他改得还不如原稿。这就是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不搜集素材,跳不出自己的圈子。”我说:“王老师,你们编辑可以帮助改吗?”王老师认真地说:“编辑怎能改稿?作者写的生活编辑不一定熟悉,再说各人有各人的语言风格,编辑没法插手。编辑只能帮你改错别字和标点。”
王老师的话对我的写作帮助很大,他让我懂得,写作必须有丰富的材料、拥有深厚的生活基础,另外也让我知道了要学会改作品,其实好作品都是改出来的。
往日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