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亮
我居住小区的保洁员老王60多岁,总是穿件灰色夹克衫。虽天天与垃圾为伴,他却不邋遢。老王打扫卫生前就在夹克衫外加一件蓝色大褂,推着垃圾车,车上带着垃圾斗和大大小小几把扫帚。清扫时,他双手握着扫帚把,顺着路面认真地扫着,像演奏一曲单调的歌儿。他的扫帚看上去与普通扫帚并无两样,细心的人却发现他在扫帚头上缠绕了一些废旧的绒线,这样扫出的地面很干净,行人走上去便有好心情。
老王上午的任务主要是清扫小区主干道、背道、花园曲径、楼道口等,偶尔也抽空干点儿其他活,例如运送垃圾、整理劳动工具等,都是见缝插针干的。下午老王一般会在小区草坪上拔草,或者擦楼梯扶手、捡白色垃圾等。拔草时他如同大夫给病人把脉一样细心。擦楼梯扶手时,他左手提半桶水右手拿块儿破毛巾,一直爬到顶层,从上往下擦。每到转弯处就擦抹得格外认真。老王日复一日、默默无声地干活儿,从没有怨言。
我家对门住着年近八旬的张老师,子女都在国外工作,平时一个人居住。她家卫生间的马桶使用多年,一天突然渗漏,急需更换。张老师犯了愁:安装新马桶不难,但拆下来的旧马桶不好处置。按小区物业的管理规定,类似马桶一样的旧物必须自行处理。正在张老师为难之际, 老王来了。他指着旧马桶对张老师说:“这东西没用了吧?我帮你扔掉吧。”“好!好!”张老师连连应着。这时老王拉着车掉过头,车屁股稳稳地停在旧马桶前。“你让人抬下楼时我就瞅见了,就想着你不好处理,我给你拉走。” 老王一边说着一边把马桶搬上车。
张老师眼睛有些湿润,一把拉住老王的胳膊:“王师傅,走,俺得请恁吃顿饭!”老王笑着说:“您别见外,谁不用谁哩!”说完就拉着车走了。
老王名叫王晓阳,家住河湾村,离城区约有10公里,与我老家在同一条乡道上,每次我回老家正好从他的村子穿过。他早年在冶金厂工作,翻砂、制轮、做模型样样在行。他踏实能干、技术过硬,入了党,当过厂里的劳模。但他从不显摆,像老黄牛一样埋头工作。退休后,他感到闲着无聊,就找到在城市管理物业的一个远房亲戚谋了个小区保洁员的差事。他很珍惜这个工作机会,干起活来很卖力。
去年的一天晚上,老家大叔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回去一趟。大叔无儿无女,小时候待我像亲人一样。他平时很少打扰我,这会儿来电话肯定有急事。
我穿衣下床,开车回老家。轿车跑到离城10公里处时左轮突然爆胎。“这可咋办哩?”我急得团团转。虽说车内有备胎,但我不会换。这时我想起老王家就是附近村的,微信群里有他的联系方式。但我又想:深更半夜的,打扰他不合适。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打开了微信群,和老王通了话。听到我的声音他很惊讶,了解情况后问:“车在哪里?”我回答位置后他便挂了电话。不一会儿老王就赶来了,二话没说脱了上衣就开始换轮胎:“这活儿我干过!”半个小时后,轮胎换好了。我很感动,掏出钱酬谢他,他很生气:“我是图钱哩?快赶路吧。”我既感动又愧疚,只得驾车离去。
后经医院检查,大叔患了急性阑尾炎,幸亏送医院及时,不然就会有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