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德安

离开老宅40多年了，但在我的脑海里老宅永远是那么清晰，是我心灵深处的家。60多年前，我在这里出生，从蹒跚学步到牙牙学语、从步入学堂到高中毕业，我的点点滴滴都与老宅系在一起。

在我的记忆里，老宅翻修过两次。小时候，老宅只是三间低矮的茅草房，屋里除了两张木床还有一个破方桌。上小学时，我就在这个破方桌旁背诵了不少唐诗、看了不少通俗小说、解了不少算术题。冬天下大雪，大人们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门前的雪铲干净，孩子们在院子里支上筐子扯上绳子，再撒点儿玉米捉麻雀。夏天很热，晚上在院子的地上铺上草席，伴着满天繁星一觉睡到天亮。我家的院子很大，周围种了很多树，两棵小枣树每年结很多枣，挂在枝头煞是好看。院子两边是一排高大的老榆树，郁郁葱葱。院子的西南角还有一棵楝树，夏季结满了楝籽。那是孩子们最好的玩物。院子正中间有一棵大椿树，很粗，也很高。树旁边放了一口大水缸。全家的饮用水都在水缸里，缸里经常放一个小木瓢。小时候在外边疯玩半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木瓢喝上一大瓢水解渴，很过瘾。

哥哥大了，该结婚了，和父亲商量着把老宅翻修一下，用全家所有的积蓄加上东拼西凑的钱把三间茅草屋换成了瓦房。院子里基本变化不大，多了一条用碎砖头铺成的小路，院子东边又盖起一间小厨房。后来，哥哥成家便搬出去住了，两个姐姐也出嫁了。老宅只剩下我和父母。

后来，我去外地读大学，毕业后在县城当教师，但每周照例回到老宅，风雨无阻。一回到老宅，我就感到无比温暖和惬意，在外边打拼的压力和烦恼瞬间消失。后来，我又把老房子翻修了一下。因工作需要，没多久我搬进了县城。老宅里只有父亲和母亲。我每周回到老宅看望父母，在老宅住上一宿，和父亲聊聊家常，吃一碗母亲做的手擀面，感觉很充实。后来父母相继离世，我回老宅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岁月更迭，老宅尚在。每到父母的祭日，我还会回到老宅。不过，老宅的三间瓦房已经破败不堪，在周围邻居楼房的衬托下显得更加矮小。院子里长满了荒草，树也没了，小碎砖铺成的小路早已被杂草覆盖。只有墙边一棵老石榴树还顽强地生长着，夏天还结了不少石榴，吃着很甜。

如今，我已步入老年，但对老宅的眷恋依旧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