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 树

生于维也纳的恩斯特·贡布里希爵士所著的《艺术的故事》一书，概括叙述了从最早的洞窟绘画到实验艺术的发展历程，以阐明艺术史是“各种传统不断迂回、不断改变的历史，每一件作品在这历史中都既回顾过去又导向未来”。

翻开书后，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这本书离自己太过遥远了。我的工作与生活皆在乡村，似乎与艺术毫无关联，且日日陷入烦琐的事务中，被喧嚣裹挟着向前走，提升所谓的艺术修养与审美能力，于当下而言起不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不知从何时起，对不能直接为职业带来帮助或有立竿见影效果的书，我潜意识中会把它归于“无用”之列。我的那些闲暇，大都在吸引眼球、热闹好玩的故事和八卦新闻中消磨掉了。有一段时间，我不敢对镜自照，不是怕看到眼角生细纹，而是怕看到眼神里的浮躁与浅薄，掩耳盗铃般忽略掉自己变得缺知少识、无情无趣、日渐陌生的事实。

记得有一年冬天，下班路上遇到一位卖菜的老人，坐在载满白菜的三轮车旁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蓝天、北风、车流都成了他的陪衬。我的心莫名地感动，驾车驶出好远又折回，征得他同意后，我拍下了他读书的照片。他读的是《三国演义》。在旁人看来，这本书对卖菜的老人是无用的，因为这书教不了他揽客技能，为他带不来白菜的销量。那他为什么还要看呢？也许，对卖菜的老人来说，这无用之书，应该像一座桥、一艘船、一盏灯，让他内心能一直保持丰富、善意与真挚吧？

张岱归隐后，说自己不仅有曾经的精舍、美食、美酒，还有幼年读的三万余卷书，所以才会留下《夜航船》《陶庵梦忆》《西湖寻梦》等著述。粱文道也曾在《悦已》中说：“读一些无用的书，做一些无用的事，花一些无用的时间，都是为了在一切已知之外，保留一下超越自己的机会，人生中一些很了不起的变化，就是来自于这种时刻。”所以，让我们不妨去读些看似“无用”的书吧！

我愿意让这些“无用”之书赋予自己治愈、感动、生活的勇气，让自己温柔而坚定、柔软且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