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卓娅
年少时,身为教师的父亲是我们村唯一会写对联的人。进入腊月,乡亲们就纷纷夹着红纸来找父亲写春联。父亲乐滋滋地倒上墨水,享受每一副对联书写的过程。我们几个调皮的孩子就成了父亲的小帮手和忠实看客。从折叠裁割到晾干,对联能在不大的屋子里铺满地。在跳来跳去的过程中,我学会了平仄、押韵,虚对虚、实对实。我就似懂非懂地在这样的氛围里开始认识汉字、学写作文。
记得有一次期末考试后,父亲从学校回来,高兴地说:“二丫头语文成绩第一名啊!”我正眉飞色舞时,父亲又说一句:“数学要加油哦!”我却自顾自地陶醉在语文第一名的荣誉里。父亲的数学和语文课都教得很好,他一直陪伴我到小学毕业。写作的种子也在那时候开始萌发。
在后来的读书路上,我所遇到的几位好老师教我学会了如何读书、读什么样的书,也让我学会了如何教书育人。
初中一年级时的语文老师刘半拾能写一手非常漂亮的粉笔字。他上第一节课时的自我介绍就让我心生崇拜。刘老师让我们准备一个小本子,并取名《少长咸集》。他解释说:“小到一个字、一个词语,大到一个句子、一个段落甚至一篇好的文章,你只要觉得它很美,就把它摘抄到小本子上。我们到期末评比并给予奖励。”从此,我爱上了这种读书摘抄的学习方式,每天乐此不疲,陶醉在自己的小天地里。那小小的本子上记录了我少年时代的喜好。有一次,物理老师前脚刚走,我就迫不及待地将抽屉里放着的小说拿了出来,如饥似渴地开始偷看。长条凳的那头有人坐下,我无暇顾及,头都没抬继续看。突然,浑厚的男中音传来:“看的啥书?”是刘老师!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书塞进抽屉,将头埋在课桌上不敢抬头。“拿出来我看看是啥书?”他说。我无可奈何地拿了出来。刘老师把书合起来,给我讲小说的梗概和结尾。原来这本书他看过。刘老师没有没收我的书,而是告诉我:“不是所有的书都开卷有益。读书要有选择。”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在他的正确引导下,我再也没有在课堂上看过课外书,写的作文也经常被当成范文读。
初中三年级时的语文老师李黑旦引导我爱上了写作。第一次上课时,他的右手因为受伤而用围巾吊着。虽然是用左手书写,但那洋洋洒洒的板书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到了学习文言文时,我又一次被李老师的才华折服。他讲解整篇文言文都不拿课本、不看教案,讲得既透彻又生动,甚至连标点符号都一个不差。我暗暗下决心:将来也要做这样的人。李老师在第二学期就调走了。和我们告别的那个晚自习课上,他将告别稿送给了作为语文课代表的我。我视若珍宝,保存了近十年。那手稿被我无数次地拿出来欣赏,也成为我写作路上的鞭策。在我参加工作成为李校长的下属后,我将手稿还给了他。
读师范时,在写作老师练奎胜的指导下,我写的《家乡的那条河》《渴望那份父爱》都发表在了报纸上。练老师是我写作道路上的伯乐,让我成了同班同学羡慕的对象,让我挣到了人生中第一笔稿费。
后来,我也成了老师。二十年来,虽然我不教语文,但经常教孩子们如何正确读书、分享写作心得,努力做孩子爱戴的老师。
时光变迁,上述恩师中有一位已经逝去,但他们留给我的是取之不尽的精神财富。希望每个人读书、成长的路上都能遇良师、交益友,一路开满鲜花,含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