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 芳

又到周末，老妈发微信问我，去她家是开车还是骑车。我回复：您想要我开车还是骑车？其实我明白她想让我开车过去，带她一起回老家。这时老爸回复我：你开车来吧！

老妈就是这样，说话做事比较婉转，从不直接说出自己的需求。我曾告诉过她，对自己女儿可以直接一点，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说出来，不用拘束，也不要不好意思。但她总是笑，不说话。

老妈年龄大了，但看上去显得很年轻。我总觉得她是小孩儿。

求学的日子，我一个人坐火车、坐汽车，去另一个城市读书。老妈很少送我。偶尔去车站送我，当车徐徐开走的时候，我透过车窗看到她仍站在站台上，望着车远去。

后来闲聊，老妈告诉我，每次送我上学后回到家，我乘坐的火车缓缓启动的片段总是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她一直牵挂着我。

老妈性格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不说话。

她富有同情心，在大街上遇到乞丐，总会放一些零钱在他们面前的盒子里。她告诉我，要是有余力帮助别人，那就多少帮一点儿。

老妈聪明。小时候因为家里贫困，她只读了几天书就辍学了。后来成家生子，把孩子养大后，父母开了间小小的书店。

看店的时候，她最喜欢翻的是《新华字典》。慢慢地她认得几个字了，不会写就照着描。遇到不认识的字，她要么问我们，要么查字典，时间长了，也能读懂报纸上的文章。看电视，字幕上的字囫囵吞枣地读，大概意思她都理解。妈妈由文盲变成了“文化人”。

因为自己爱认字读书，她对我们姐弟俩读书非常支持。有时候进货，她让我也跟着，挑选自己喜欢的书。因为她的支持，弟弟学业有成，博士毕业后留在外地发展。

老妈自控力很强。她血糖高，需要降糖，每天定时定量服用药物，吃什么不吃什么，都听医生的。多吃粗粮，不吃糖，在两餐中间吃水果……

后来老妈经常咳嗽，检查出肺部出了问题。她听从医生的建议——输液、服药，定期复检。餐后半小时服药，年纪大了容易忘记，她就用一个简易小药瓶每天装足一天的药量，吃饭后在台历上记录时间，外出时必带着药。这种对自己的细致、对生活的认真态度，让我很是叹服。

老妈能够接受新事物，手机里下载了微信，方便和孩子聊天。她还带着小米手环，一天最少走8000步。后来老妈嫌弃住宅楼空间太小，要求搬回老家去住。老家有个院子，她在院子里种种菜，上街遛遛弯，碰到邻居就闲聊几句。只要她高兴，生活在哪里都好。

老妈对待生活的态度认真、从容。她从不为钱烦恼，钱多钱少都无所谓，只要够花就行。她不戴首饰，不买贵重物品，衣服选舒适耐穿的。她用多年前买的平板电脑看历史类连续剧，或者拿我女儿小时候用的播放器听多年前的老歌。老妈吃的饭也很简单：早饭是豆浆、鸡蛋，中午吃米饭时加几块肉，晚上熬杂粮粥，再炒一盘自己种的青菜。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世界上最幸福的事就是父母还在、我们未老。和老妈一起去爱世界、一同享受生活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