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世民

小时候，麦收如同打仗，男女老幼齐上阵，从割麦、打场到种上秋作物，要忙大半个月甚至更久。等到麦罢，男人女人都累秃噜一层皮，骡马大牲畜也都瘦了一圈。小学生在学校的组织下，去田里拾麦穗，也都晒得黑黑的。虽然很累，但是孩子们的内心是快乐的。

以前，我市各地农业生产条件还很落后，人工割麦、牲口打场、人工扬场，最后再把麦秸垛起来。小满前后，各地有麦会，唱两台大戏。各类生产物资、生活物资，还有各种小吃摆在那儿。大人到会上是为了买镰刀、木杈扫帚牛笼头之类；小孩子见啥都新奇，说是去看戏，其实是为了一口好吃的：一个热烧饼、一碗胡辣汤、咬一口满嘴流油的香酥油条……

后来，农村逐步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小四轮拖拉机、割晒机、脱粒机、水泵、喷灌机等农业机械迅速普及，人们逐渐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那时候，拖拉机成了香饽饽，年轻人说媒都要问：家里有车（拖拉机）没有？

20世纪90年代开始，收割机增多，河北、山西等地的收割机开始来河南收麦，跟着小麦成熟的脚步，依次北上，拉开收割机跨区作业的序幕。使用收割机的第一年，我市一部分群众不愿意用，一是心疼钱，二是担心脱粒不干净。第二年，大家见证了收割机的作业效率和作业质量，抢着用。在外打工的人，农忙时不用请假回家收麦了，只需要寄钱就行了。

那些年，本地的收割机较少，加上外来的，依然供不应求。拖拉机上加装的背负式收割机很抢手，走到哪儿都有人拦。

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也成了收割机机手。20世纪90年代末，单位成立农机作业服务队，买了一台新疆-2联合收割机、一台背负式联合收割机。我是新疆-2联合收割机驾驶员之一。刚开始，我们先在城郊收麦子。麦子腊熟，割茬低、速度快，收割机喂入口容易堵，我们要捣鼓一个多小时才能弄好。这时，我们知道小麦成熟度、小麦产量和收割机行走速度的关系了。城郊的小麦收完后，我们转战到莲花镇泥河洼。泥河洼地多车少，一群人跟着一台车，到了半夜还有人跟着车。我彻底体会到了农民的艰辛。

本地麦收结束后，我们到河北省临漳县收麦。我感受到了“麦客”的苦：饭不定时，居无定所。苍蝇、蚊子多，白天热、夜里凉。饿了吃一根黄瓜、剥一个变蛋，渴了就喝井水。刚开始，我害怕闹肚子，后来见没有事，就开始喝生水了。在临漳县的地头，我喝浇地的井水也没有事。累了，在树荫下倒头就睡。

如今，本地的收割机、拖拉机缺口不大，加上外地来的，早已供过于求。

本地从小麦大割开始，三天就结束“战斗”了。群众在地头就能卖粮，方便极了。再用一天贴茬播种玉米、黄豆等秋作物，总共一周左右的时间麦收就结束了，人人都能感受到农业机械化的威力。

“夜来南风起，小麦覆陇黄。”站在滚滚麦浪之中，总有一种喜悦感扑面而来。吃着带有麦香的馒头，总会想起那些拿镰割麦的日子，耳畔不时响起布谷鸟的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