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玲

许多吃过的美食早已忘记，甚至连名字都说不上来，但有一样美食留在我胃里的“记忆”很是深刻，那便是丸子汤。

30多年前，我第一次离开家，到20多公里外的新店高中读书。新店镇十字街附近有家低矮的小店。说它低矮，是因为那小店的房檐我伸手就能摸到。我们从旁边经过时，总看到很多人在排队，问旁边商店的店主得知，他们都是想喝丸子汤的。

那时，我就想：是什么样的丸子汤引得那么多人排队购买？

高中的学习很紧张，只在周日下午休息半天。一次休息时，我和好友红霞、丽珍相约去喝丸子汤。

小店是夫妻店。夫妻俩都50岁上下，围着很干净的水裙。一幅帘子将小店隔成两半，前半间放着桌子板凳，后半间估计是他们的住处。门前打扫得很干净，搭着凉棚。门口放着两口大铁锅，一口是深口锅，里面翻滚着奶白的羊肉汤，散发出不可抵挡的香味儿；另一口是平底锅，里面炕着焦黄的锅盔。

我们去得早，不用排队。女主人的安徽口音很好听：“吃些什么，小姑娘？”我们每人要了一碗丸子汤（三毛钱）和两毛钱的锅盔（五毛钱一斤）。

女主人熟练地从筐里抓起丸子（每碗10个）扔进羊肉汤锅。丸子在汤锅里尽情翻滚打闹，不一会儿就煮好了。女主人将丸子和汤装碗，放上葱花（冬天是蒜黄）、香菜端上桌，告诉我们醋、辣椒油根据自己口味放。男主人把锅盔装进小筐子，放在我们面前。

我们顾不得汤还滚烫，轻轻啜上一口，羊肉、葱花和香菜的鲜香瞬间激活了味蕾，咬一口丸子，弹弹的，偶尔还能吃出豆瓣来；咬一口锅盔，软糯中带着甜味儿。有时候，汤里还会有那么一小点羊肉，属于意外的欢喜。我和丽珍、红霞打趣，说将来上班挣钱了，一口气买5碗丸子汤来喝。我们不舍得一下子把丸子吃光，也因着汤太好喝，不知不觉就喝完了，剩下几个丸子留在碗底。女主人要续汤时，我们面面相觑（其实是囊中羞涩，怕加钱）。她笑着告诉我们，添汤是不加钱的。我们才放心喝起来。

去的次数多了，我们和夫妻俩熟识起来。有时，我们吃着饭也会谈自己的烦恼，还有对前途的迷茫。女主人会说：“其实，生活和这锅滚烫的羊肉汤很像，有时起、有时落……”

一次，我们问女主人丸子汤需要用到哪些原材料。女主人笑着说，汤是用新鲜的羊骨头加各种调料小火熬制而成的，丸子是把本地的胡萝卜、白萝卜和豆瓣等切碎、沥干水分后，加入绿豆面拌匀，再团成小球下锅炸至焦黄……

三年后，我们都考上了大学，但每年的寒假、暑假都会相约去新店镇喝一碗丸子汤。后来，我参加工作被分配到新店镇的乡下，可每次到镇上办事儿都会去喝一碗丸子汤。也许是为了看望那对老夫妇，也许是为了寻找曾经的青春。

随着新344省道通车，我再次来到丸子汤店前，发现原来的小屋不见了，代之的是一家超市。我站在原地，一片茫然……后来，我试着用丸子汤店女主人教的方法做丸子汤，味道却迥异。

有一天，我漫步美食街，偶然发现一家小店卖丸子汤，要上一碗，竟然尝到了久违的味道……我在窃喜中感慨：四方美食，挡不住一碗人间烟火。在遍布美食店的漯河，南甜北咸、东辣西酸，我都要去尝一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