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琪
我是个蒸馒头爱好者。每到周末,蒸馒头成了我必须做的“大事”,不仅为了吃,制作的过程对于我来说更是一种放松和享受。
在面粉中倒入酵母,加水揉成光滑的面团。面团放在夏天的太阳底下,自我意识立即被唤醒了,不停地舞蹈、旋转、膨胀,不到一个小时,就变得白白胖胖、无限绵软。
发好的面团被放在案板上,又经历新一轮的揉搓,如同经历又一次的人生蜕变。把揉好的面团做成馒头,醒发至两倍大就可以上锅蒸了。随着时间的流逝,看着玻璃锅盖下越来越丰满的馒头,我的心也饱满起来,世界变得暖融融的。开锅的时候,锅盖一掀,厨房里满是氤氲的水汽,这就是所谓的人间烟火气吧!
刚出锅的馒头有莹润的光泽,口感暄软劲道,还有浓浓的麦香气,每吃一口都是享受。以前曾在网上看到有人说馒头是减肥路上的“挡路虎”,减脂得吃全麦面包,那才是健康有营养的主食。可是,我学习烘焙后发现,几乎所有面包制作时都要加入黄油或其他油脂及大量白糖,完全不放油和糖的面包是无法入口的。白面馒头才是配方最干净的主食,而且晚饭时吃一小块馒头还有助于预防失眠——失眠的人夜间体内色氨酸分泌不足,不能转化为有催眠作用的5-羟色胺,而馒头能提高人体内色氨酸的含量。
小时候的冬天没暖气,蒸馒头可是个“大工程”。奶奶冬天蒸馒头总是先从面缸里掏出一块“渣头”。“渣头”是一块硬硬的面疙瘩,就是现在的酵母。每次蒸馒头时,奶奶从发好的面上揪一块,埋进面缸里以备下次使用。奶奶把“渣头”掰碎放进碗里,加入温水不停搅动,等“渣头”和水融合成稀面糊后开始和面。和好的面团放在面盆里,用一块棉布盖上,再拿出一床厚棉被把盆紧紧裹起来。有时候夜都深了,面还没有发好,奶奶就让家人先睡觉,她一个人守着面盆,等面发好再蒸成馒头才去睡觉。有时我一觉醒来,发现厨房的灯还亮着。有几次面发过了头,蒸出来的馒头硬硬的,还发酸。一连好几天,奶奶吃饭时都会自责地说:“都怨我,把面发过头了,看这馍酸的。”家人则会互相使个眼色,使劲咬几口馒头说:“好吃,好吃。”
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用“渣头”发面了,酵母成了发面的主力军。我刚开始蒸馒头时总蒸不好,蒸出来的馒头硬得像铁疙瘩,反思后发现了问题所在:一是水温过热,烫死了酵母;二是馒头不能直接上锅蒸,成型后要二次醒发再蒸,这样的馒头才暄软好吃。
小麦在深秋播种,经过冬天寒风和冰雪的洗礼,默默地积蓄力量。来年春天,它在北方的大风和干旱中艰难地抽穗、灌浆,高举着麦芒,将温暖的阳光吸进麦穗,将艰辛的命运转化为爱的回馈。麦子兼具春的鲜嫩、夏的葱郁、秋的丰硕、冬的沉静,所以用麦子做成的馒头香气浓烈。在中原大地上默默耕耘的农民,有着小麦一样的肤色和沟壑一样的皱纹,也和麦子一样平凡、坚韧。
生活总催促我们不断向前,成年后人们离开家乡走向未知的远方,去寻找新的人生。但不管走到哪里,当馒头带着热气出现在餐桌上时,对家乡和亲人的记忆便扑面而来。那是家的味道,也是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