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亮
我和老伴脾气有别。退休前,虽在一个锅内“捞稀稠”,但因各有工作,产生的摩擦并不多;退休后,回归家庭,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起争执。
老伴是个直肠子,性格开朗、爱说爱笑,干啥都行动快。我是个“老不急”,做事磨蹭,慢半拍。她有时故意逗我:“你就是个老疲牛,甩三鞭、跺三脚,也难放出个响屁!”每当这时我便嘿嘿一笑,立马反击:“叫唤虫儿——没肉儿。”于是两人互相瞪一眼,暂且休战。
居家过日子的事比树叶都稠。锅碗瓢盆天天响,吃喝拉撒件件来,老两口一睁眼就免不了“磨牙”。争执一起,我的策略多半是低着头、闭上嘴。时间久了,老伴便耐不住性子,直吼吼:“我说老刘呀,你就是一泡牛屎也该发发热!”“一个巴掌拍不响。”有时我会接过话茬,并笑着补上一句:“咱家要是少了我这个‘出气筒’,你的气往哪儿撒?”她被我的话逗乐,指着我的鼻尖“咯咯”笑出了声。
刚结婚时她留着两个羊角辫儿,我说太土,她就听劝剪成了短发。我常留寸头,她说不如偏分看着精神,我也笑着接受建议。老伴40岁开始染发,如今70岁想放弃,我劝道:“染吧,女人白发不好看,显老。”她信了,继续“为悦己者容”。这些年,每到春节前她都要烫一次头发,总拉我同去。看到她的新发型,我总不失时机地夸一句:“真漂亮,能跟春晚主持人媲美!”她听了笑得合不拢嘴。
年轻时,我斯文,吃饭慢;她性急,吃饭快。她常说:“咱俩同吃一顿饭的时间,我能比你多走几里路。”“又不是冠军赛,跑快跑慢一个样儿。”我立马来句不冷不热的话便给她降了温。如今我俩老了,牙口又不好,吃饭得细嚼慢咽。她说:“社会提倡老年人康养哩!得吃慢点儿。如今咱俩吃饭速度算是一个水平了。”她总会给自己找台阶下。
去年家中“添丁”,多了个胖孙子,可把我俩乐坏了。照看孙子,她可比我强多了!尤其是孙子拉屎、尿尿时我总是无从下手,她便笑着指导我如何去掉尿不湿、怎么擦洗……她一边教我,一边作示范。一套流程下来,我跟着她学会了不少育儿本领。
闲暇时老伴爱打牌,常与邮电花园小区的老姐妹“斗地主”“打双升”,乐此不疲。一天下午,她们围坐在一起打牌时突降大雨,把所有人困在了旗牌室内回不了家。当我撑着伞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激动不已,拉起我的手动情地说:“想曹操,曹操就到。”她的姐妹们羡慕不已,直夸我:“你这个生活秘书当得合格。”
我也有爱好——看书写字。写作时,她悄悄给我续水、削水果,从不打扰。有时晚上坐久了,她怕我受凉,便替我加衣,劝我睡前泡脚解乏。当我的作品见诸报刊时,她总是捧在手里看上几遍,然后笑着对我说:“还是你稳当、有恒心,能开花结果。”
柴米油盐藏诗意,晨昏相伴即永恒。夫妻之间红脸怄气在所难免,但过后不记仇、能包容,日子才会越过越好。一个爱中有情,一个情中有爱,心贴得近,平常日子也能过成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