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月琴
父亲的一生没有什么丰功伟绩,也没有什么轰轰烈烈的事业,但他在我心里却是伟岸和宽厚的,他倾其所有,给了我全部的爱。
我的小虚荣
一直清晰地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每个周日下午,我都要按时返校。有一次,记不清是什么原因,周一早上父亲骑着三轮车送我去学校。到校的时候,同学们正在上早读课。说实话,这个时间点,是我早已悄悄地计算好的。不是我不愿意去上早读课,而是在这个时间里,校园内空无一人,除了门卫,没有人看见我和父亲。我可以心安理得地坐着父亲的三轮车到宿舍楼下。我得承认我的自私:既想享受父亲的呵护,又不想让同学们看见这样的情景。
父亲骑着三轮车带着我穿过空荡荡的校园时轻轻叹了口气说:“闺女这是不想叫同学看见你爸呀!是怕同学们看见你爸丢人吧……”
我想极力辩解,却理屈词穷。现在想想,天底下有哪一个父亲会跟自己的女儿生气呢?
我家的灶台
2006年,儿子两岁多,我下乡支教。学校离爸妈家不远,有什么事情他们可以帮着照顾孩子。无论严寒酷暑,无论刮风下雨,一说有什么事情,需要把孩子接回家的时候,我就会第一时间给五十多岁的父亲打电话,他总是匆忙放下手里的活儿,很快就来学校把儿子接走。在我支教那一年,我几乎没有请过假,因为有父亲在我身后做我的后勤。我总觉得,只有自己的父母才是最乐意为儿女做事并且毫无怨言的。
今年过完春节,我们村里的天燃气装好了,但我家的厨房要重新垒个灶台。父亲是个手艺精湛的泥瓦工,我打过电话,他很快就赶来了,并且带来了以前他们装修房子没有用完的沙子、瓷砖等材料。
每天早上,年逾花甲的父亲骑着电动三轮车迎着初春乍暖还寒的晨风,奔波二十多里地来到我家干活。晚上,简单吃过饭,他再拖着疲惫的身子骑行二十多里返回家中。父亲在我家忙活了三天半,崭新的灶台终于完工了。等我晚上下班回到家的时候,父亲早已经走了,我只看到了雪白的灶台。我忙给父亲打电话,问他为什么不吃过晚饭再回家,他说干完活儿的时候时间还早,早些回家好歇歇。但是我知道,父亲是不想让我下了班再为他忙着做饭。
一碗热干面
我上小学的时候,村里就已经开始种植葡萄了,也是从那时候起 ,我开始跟着爸爸到市区卖葡萄。生意并不好,有很多顾客都会把上面的葡萄挪到旁边,挑下边的,也许是觉得好的都在下边吧。葡萄是很娇气的水果,经不起这样三番五次的挪移和拉扯,不是籽粒脱落就是少皮没毛,逐渐失去了原来鲜润诱人的光泽,一个一个像战败的士兵一样垂头丧气的。卖相不好,问津的人就更少了。好不容易捱到了雨停,爸爸把剩下的葡萄以极其便宜的价钱兑给了一个水果贩子,领着我吃了碗面条就开始回家了。
走到人民东路时,我无意中看到了路边一家小餐馆的牌子上写着“热干面”,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新名词瞬间吸引了我,我目不转睛地盯着它,无限向往地想象着它神秘的模样以及我从来不曾品尝过的美好口感。终于,我忍不住向爸爸开口了:“爸,这热干面是啥饭?好吃不好吃呀?”我不知道爸爸有没有吃过这城市里的热干面,但是爸爸很爽快地说:“好吃不好吃,买一碗尝尝就知道了。”
等一碗热气腾腾的热干面就放到了我的眼前,我才知道原来就是加了芝麻酱的面条呀!果然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好吃,加上我刚刚才吃过午饭,所以只吃了几口,我就把碗推到了一边,不想再理会它。
路上,爸爸问我:“知道热干面啥味儿了吧?如果不买一碗尝尝,你肯定老在心里惦记着它哩,我的闺女我了解呀!”爸爸的语气自始至终都很温和,没有一丝责备的意思。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万贯家财,有的只是无尽的爱。心中时刻牵挂着的总是自己的女儿,这就是我的父亲,给了女儿无尽的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