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戎

秋日，踏着桂花的馨香，我们南下寻踪。

汽车穿越神农架，跨过4.5公里的水上公路，沿着香溪河，来到三面环溪、背靠青山、橘林层染的一块山腰隆起平地：湖北宜昌兴山县宝坪村，这块福地就是西汉匈奴和亲使者王昭君的老家——昭君村昭君故里。

进得王昭君纪念馆，迎面竖立一块清光绪年间所立石碑——汉昭君王嫱故里。据传汉帝做梦，被告巴山楚水一带有美女，下诏在此选美，才貌出众的昭君成为南郡首选，汉元帝建昭元年（公元前38年），16岁的昭君泪别父母亲邻，手扶船桅乘船入宫，桅杆称樯，樯同音假借为嫱，意即乘船而来的王姑娘。

传说昭君常在故里南面的溪边洗手浣纱，使溪水至今飘香，故名香溪。故里左边、香溪河北岸是望月楼。相传昭君八月中秋降生，似月宫嫦娥般美丽，与明月有缘，父母便在此为其建造望月楼。现遗留垒石为基的屋台，中间石凳围一石桌，昭君常在此凝望皓月，后面环墙雕画十几块画像石，配诗刻画昭君少时在家浣纱、吟诗、拨琴、梳妆、揽镜望月的生活片段。楼前是一口昭君为方便取水嵌入一块楠木的楠木井。跨过代表昭君在此生长16载的16级台阶，登上了梳妆台。往前沿坡面踱过修竹掩映的故里长廊，仿佛可见昭君在此浸染清清香溪的灵风韵致，塑造巴陵通江的宏远胸怀。

入得庭院，正中一座2.8米高的汉白玉雕像立于树木花草丛中，秀美的昭君婀娜而立，微微扬头目视远方，仿佛眼望自己远去的前程；竹影前昭君塑像抚琴而唱，琵琶桥上昭君拨尽哀怨，尽洒姑娘的才情逸致；氤氲院落黄色桂蕊的清香，昭君宅前，一丛玫红的三角梅斜落下来，恰似美人如瀑如艳。

跨进王家学堂，得悉昭君学识聪颖，幼时曾改老师诗作成回文诗，平日更是和睦乡邻、同为浣纱、纺线，赈济乡里，故而有日后和亲匈奴和睦兴邦、传授汉技的慈悲情怀。

闻香进酒坊，以纯粮酿制三年而成的昭君酒入口清香甘甜，不带一丝燥辣，一饮之后，好似昭君的人品留存，滋润世人，留香恒远。

香溪河孕育的昭君内心是清新高贵的，入宫后不肯贿赂宫中供奉皇帝的画工毛延寿，在画像时眼角下被点上一颗丧夫落泪痔，因而锁入深宫五年未得面见汉帝。背靠纱帽高山的昭君是有胸怀的，公元前33年第一个到中原朝拜的匈奴首领呼韩邪单于向汉元帝请求和亲，自请为婿，昭君主动上书请求，甘愿行和亲之举，被元帝依画像选中，奉命嫁与其为妻，封号宁胡阏氏，意为安宁北胡的匈奴皇后。汉元帝特为此次和亲改元为竞宁，意指和平安宁。元帝见昭君真容，惊于其丰仪美貌，意欲留之，终难于失信，遂赐予锦帛、絮、黄金美玉等礼物，举行盛大辞行仪式。昭君出塞前，从京城回家乡探亲，泣别乡亲，正逢桃花盛开之时。她一路弹着琵琶，不禁潸然泪下，串线的泪珠与水中的桃花漂聚一起，化成了美丽的桃花鱼。昭君历时一年有余，北上匈奴，途中朔风劳顿，昭君在马上弹奏一曲《琵琶怨》，南飞的大雁闻见琴声美人忘记摆动翅膀，跌落于平沙之上，“落雁”遂成为王昭君的雅称。

北上的昭君终是怀念故土的，昭君出塞后，接受北方游牧民族的生活习俗，吃肉喝奶，住毡房，骑马射箭，相夫育子。昭君与呼韩邪单于生有一子，后为匈奴右日逐王，三年后呼韩邪单于去世，昭君上书汉廷求归，汉成帝敕令从胡俗，按游牧民族“父死，子可以妻其后母”之收继婚制，昭君忍受极大的委屈，复嫁呼韩邪单于长子，共同生活11年，育有两女，后嫁与匈奴首领。公元前20 年，昭君第二任丈夫新单于病逝，昭君二次上书汉成帝请求归汉，汉室回令留待匈奴，谨遵汉制，昭君再次牺牲自我，奉献胡汉和平，寡居20年，终于匈奴。匈奴民众感念昭君恩德，纷纷捧土积坟，现存呼和浩特昭君墓，坟台依大青山、临黄河，得益昭君香魂滋润，深秋四野草木枯黄，唯坟台青草如茵，好似昭君及其和亲血脉旺泽后世，世人称为青冢。

昭君是具有见识和情怀的，昭君出塞匈奴之后，规劝单于不要发动战争，还把中原先进文化和纺织、耕种等技术传给匈奴，使得“边城晏闭，牛马布野，三世无犬吠之警，黎庶忘干戈之役”， 昭君及其子女后孙姻亲和睦汉匈，呈现汉匈60年无战事的和平局面，使当时相对落后的少数民族效仿中原的制度，促进了汉族与其他少数民族的民族融合。匈奴马匹和养马技术大量输入和传授回汉，汉朝政府和民间养马业空前发达。元代诗人赵介称：昭君之功，不亚于汉朝名将霍去病。已故国家副主席董必武1963年作词《谒昭君墓》定论昭君：昭君自有千秋在，胡汉和亲识见高，词客各抒胸臆懑，舞文弄墨总徒劳。“沉鱼落燕、闭月羞花”四大美女中，昭君和亲功德是最为巨大的。

“昭君”字号也有学者认为是封号，意即汉皇光照匈奴的使君。晋朝为避晋太祖司马昭讳，改称明君，史称明妃。唐代诗人杜甫至此作诗云：“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明妃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

昭君，永伴故里清香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