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葵花

老家在农村，稍不注意，屋子就会进老鼠。

一年前，从不养猫的老母亲，从亲戚家抱回一只小花猫。当初我们都反对母亲养猫，我们见不得小动物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离开而感情上受不了，加上母亲经常时不时地从老家到城里随我们住上一些时日，猫自然会无人照管。这下可好，自从有了这只猫，母亲很少再来住上一段了，因为，她总是不放心别人照顾。

说来也怪，这只猫儿虽然很小，但自从它来了之后，家里似乎太平了许多，鼠儿们果然不敢再耍闹疯跑了，但夜间还是有活动。刚来的时候，它身子很孱弱，但只要一听到动静，小家伙就机灵地竖起耳朵，煞有介事地迈着猫步，朝着响动的地方望。

由于母亲来住的少了，我回去看她的次数就多了。记得小猫刚来不到一个月时，我有幸亲眼看到了小猫捉老鼠的全过程。吃过午饭，我们拿一小块鸡肝喂它吃，但它钻在床底下不出来。母亲说这小家伙喂啥吃啥从来不挑食，今天会是有病了？我拿一根小棍去拨弄它，它也不理睬，眼睛死死地盯着一只旧棉鞋，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母亲紧张而又欣喜地说：这鞋子里一定有老鼠，它可是个会干活的猫！果然，它一会用爪子扒扒鞋子，一会又退后静静地守候。这样过了好一阵子，我实在不想再等了，就将信将疑地把鞋子给弄翻，三只像枣儿一样大的小老鼠惊慌地从里面逃出来，小猫咪一口一个，还没等我看清是怎么回事就咬死了两只。但是它并没走开，果然，里面又有小鼠探头探脑了。我告诉母亲，有几只跑掉了。她却说没事，小花猫有本事找到它们。看着母亲自信和开心的样子，我心里有说不出的高兴。

母亲今年八十七岁，身子硬朗，她和邻居都有晚上到东头一个婶子家看电视的习惯，大家一起说说笑笑也免去了孤独。农村的夜晚没有路灯，母亲告诉我，无论春夏秋冬，刮风下雨，都发现这只小猫总是跟着她，准确地说是陪着她。因为它总是在前边离母亲一丈远的地方为她探路，不远不近，就保持一个距离，手电筒能照到的地方，她走它也走，她停它也停。

更稀奇的是，它还认亲戚。我有一位表姐住在邻村，隔三岔五总要和表姐夫一起晚上到我家和母亲一起拉拉家常说说话，也算是陪陪母亲。每次走的时候，这小家伙也总是要不远不近地在前边带路送上一程，也不远，表姐说只穿过大街到村口，再往前走就不见它了。

去年清明节，我正和村里干部一起在屋里说村里修路的事，忽然听见院子里有狗的惨叫声，我们急忙跑出去，却看见它把一条个头不小的狗扑倒在地，狗仰面朝上，四肢无措，用乞求的眼神看着猫咪无辜地“汪汪”叫着，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好像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坏了，狗毛散落一地，样子很是狼狈。猫浑身的毛倒竖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母亲一把把它抱住，那狗才跑开了。

大家纷纷数落猫咪：听说过猫狗相斗，也没见过你这样狠的，这么烈，谁还敢理你？我也上前“施教”，一看惊呆了：数日不见，它的肚子竟然鼓鼓的，腰粗粗的，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它竟成了个孕妇，都快要做妈妈了！噢，我一下子明白了，它肯定是把那只狗当成了危险的入侵者，为保护自己的孩子，它居然瞬间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彪悍的斗士，就这样，一下子把比自己大一倍的“敌人”掀翻在地！母亲也恍然大悟，说：只想着它是吃胖了，没想到她是怀孕了！

半个多月过去，它生产了，是四胞胎呢。一想到四个睡眼惺忪的小家伙在猫妈妈怀里乱拱乱撞的小样儿，我就忍不住想笑。长大以后，它们是不是也会像它猫妈妈那样恪尽职守、本领高强、有情有义、奋不顾身呢？

再次走在回家看望自己母亲的路上，我这样想着，不禁加大了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