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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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13日 星期

不曾说出口的爱


■胡春红

小时候,曾以为母亲不爱我,因为别人家都是严父慈母,而我们家刚好相反。

我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兄弟姐妹六人,高高低低一大群。

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白天到地里干活,晚上经常熬夜为我们做衣服穿。

在我的眼中,母亲一贯不苟言笑,对我们很少柔声细语的说话,大多时候是呵斥和对于我们的否定,挨打更不是什么新鲜事,我们都很怕她。小时候的我感情细腻而敏感,胆小而固执。与母亲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她总是嫌我心眼多,我则感觉她特别不喜欢我,从来都不顾及我的感受,所以有一段时间我怀疑自己不是亲生的,有一次竟然住到别人家里不愿意回家。每到放暑假的时间我就会住到大姑家或者姥姥家许久。

由于父母的辛苦劳作和精打细算,我们从小的吃穿和同龄人相比还算不错,但我并不满足,我羡慕别人家的妈妈喊自己的女儿叫“妞”,有时我希望自己是别人家的孩子,能够在宽松的家庭氛围中长大,吃得粗点、穿得差点也没有关系。

有两次,我幼稚地考验母亲是否爱我。一次是吃西瓜的时候我躺在床上装睡,母亲叫我起来吃西瓜,我不吭声。我听到她说:“这孩子干活累得喊不醒。”感动得我差点流下眼泪。还有一次是母亲晚上走亲戚回来,她拿出亲戚回赠的熟鸡蛋悄悄放在我装睡的床头。

虽然知道母亲爱我,但我仍然不能接受她对待我的方式,我从不将心事说给她听,这种情况直到我结婚有孩子后才有所改变。

女儿小时候的身体不是很好,许是我们过度小心的结果,每月都会去医院一次。女儿每次生病我都寝食难安,心里但愿患病的是我,心情也极度糟糕。女儿三岁之后上了幼儿园,我既要工作还要接送女儿,照顾她的饮食起居。整天都是匆匆忙忙,脾气一向温和的我也偶尔会冲女儿发火。在对待很多事上我感觉自己远远不如母亲,比如在我一次次丢失铅笔的时候她从不责怪我,我的裤子膝盖经常磨烂母亲则埋怨学校的土桌子不好……我心里才逐渐理解照顾我们姊妹六人,母亲该有多么大的心理压力,能让我们健健康康长大已实属不易,何况她还咬牙不让一个子女辍学。

在我的记忆中,母亲是坚不可摧的,无论什么事都不能难倒她。一大家子人靠她一个人挣公分,她没有让一个家人挨饿;七八口人的衣服鞋子,没有一个人穿烂的,即便是补丁也总是整整齐齐;一个女人,像男人一样干活,家里还喂了牲口,她养的牛不仅耕地还为家里的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她以泼辣出名,虽然我们家女孩子多,但没有人敢欺负我们;她像著名侦探一样能顺着鞋印找到我们家丢失的树苗;七十多岁了还爬上树摘柿子,有两次都摔了下来;手指头由于常年劳累弯曲困难,但每年的暑假她还是顶着烈日下地采摘我们爱吃的芝麻叶,不仅要一片一片摘下来,还要煮熟晒干……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随着子女的成家立业,她竟然也有胆怯愧疚软弱的时候:家里只剩下一个人时她流露出想让我陪伴的表情;子女偶有疾患就成了她的心腹大患;她会为子女们带她出去旅游而高兴好长一段时间……

母亲识字不多,不会表达自己的爱,很少表露亲昵的神情,并且对于示爱的行为很是鄙夷,然而她用自己的行动诠释了母爱的实质。

爱,要不要说出口?我想,每个人有不同的理解,母亲的认识尽管与我的需求不一致,但我仍旧感激母亲,对于儿时的种种我早已释怀,我为自己是母亲的女儿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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