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版:水韵沙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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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4月19日 星期

人间最高的指标是平安


■钮立夏

《单筒望远镜》是作家冯骥才沉淀近30年的力作,小说从20世纪90年代初至今,使其呈现出穿越历史文化时空的厚重风貌,文中所述的一段跨国之恋,注定要淹没于悲怆的历史河流中。本书语言古朴精致,不足15万字,却行云流水般将一百年前的天津风貌及历史变革期间的中西方文化的惨烈碰撞跃然纸上。

书的封面是一个单通望远镜,数朵白色落槐和几滴晕开的鲜血,是小说意象的凝结。故事发生在天津老城区,从一个老院中的一棵百年古槐徐徐展开。古槐奇大无比,浓密的树冠笼罩了整个庭院,年年五月,花开满树,住在院子里的欧阳一家,因为这树护着,大雨浇不着,大风刮不着,大太阳晒不着,冬暖夏凉,无忧无虑,安稳踏实。这正是乱世风雨之前的宁静,也是乱世之前旧式家庭的写照。

欧阳家经营着两家纸店,成家后兄弟二人各自经营,大儿子精明老到,二儿子喜文弄墨,大儿媳爽快明丽,小儿媳含蓄内敛。二儿子欧阳觉恋上一名法国军官的女儿莎娜,在弥漫着义和团和八国联军战火的城区,他去租界找莎娜相会,途中被义和团抓获,关进黑屋,随时面临被砍头的危险。当他侥幸摆脱死亡,他开始思念亲人,思念莎娜,同时又为自己对妻子造成的伤害感到难过和后悔,他开始想尽办法逃跑,却都未成功,加入义和团成为团员后,在进攻租界的战役中,他看到了与莎娜相会的小白楼,看到了团员用血肉之躯抵挡洋人的枪炮那充满愚昧而无畏的悲壮。

作者曾坦言,当代人写历史小说,无非是先还原一个历史躯壳,再装进昔时真实的血肉、现在的视角以及写作人的灵魂。小说中关于义和团的描述,在林语堂的《京华烟云》中亦有,8岁的姚木兰在逃难中与家人走散,正是落入黄毛军手中,一个发生在天津,一个发生在北平,是在同一片华夏大地上。团员的愚昧与盲目,让人觉得可悲也可笑,各个坛口的老大称为老师,每个老师都法力无边,画个符贴在身上可保刀枪不入。

我们有幸生存在和平年代,是小说把我们重新带回乱世,带到现场之中,读之,硝烟和战火在眼前弥漫,耳际是震耳欲聋的枪炮声,鼻息全是血的腥味和炸药未燃尽的味道……当子弹连续不断地从欧阳觉身边呼啸而过,仿佛也擦着了我的衣衫,斩断了我的发丝……这不仅仅是作者语言的魅力,还有用语言描绘不出的更深层次的东西。

小说首章中荫蔽庭院、香飘满巷的古槐,与后来被战火摧残的镜像形成鲜明对比,更见其悲、其惨、其烈,一章一句皆弥漫着战火、鲜血和硝烟。古槐的断裂倒下,似是华夏文明古国的倾覆,古槐上的“吊死鬼”及成群的黑乌鸦是对列强的隐喻。对于这段百年前的离乱,天津只是作为一个侧影,来折射弥漫于华夏大地上的战火带来的一幕幕悲剧,让我们重新思考,在历史变革中,人性的纠结、困惑与挣扎,身处乱世,人人皆是悲剧角色。诚如作者所言,“历史存在的意义是不断把它拿来重新洞悉一番,从中获取一点未来所需的文明的启示”。

小说的最后,当欧阳觉冒着巨大的风险回到老宅,古槐已被八国中不知哪国的炮火炸断,散枝断干沉重地压在塌毁的屋体上,父亲、妻子及两个仆人惨死,哥嫂失联。那个昔时在小白楼上与莎娜一起从单筒望远镜里望见的天津老城,已完全淹没在洋人的炮火下,他看着这如同世界末日般的景象,“现实就在眼前,却遥远得不可思议”,才真正明白祖祖辈辈为什么把人间最高的指标称作——平安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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