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凤枝
这段时间,我每天读《山楂树之恋》这本书,不仅仅是书中的故事吸引了我,更重要的是,女主人公静秋所经历的一切,我都有深深的体会。
静秋无论是从形或神都有我当年的影子。特别是毛衣编织,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停薪留职,开了家毛线店专营高档马海毛,我把五颜六色的毛线,用不同的针法每色编织成巴掌大小的样品,用大相框装起来挂在店堂,像缤纷盛开的花朵,既美丽又另类,方便前来的顾客挑选。我教顾客如何编织,吸引了很多年轻漂亮的女性来学习,有时店门前都坐满了顾客,大家有说有笑很热闹。我既经营了生意,又经营了美丽和快乐。经过几年的努力打拼,我把那间不足十平方米的蜗居小屋拆掉了,并在临街盖起了600平方米的四层楼房。
书中的故事情节,让我想起了自己的初恋。那是“文革”中期,因父亲有工伤,我在家待业,没有下乡,在社区经常学习毛主席语录和最高指示,并经常手拿毛主席语录上街游行。在社区学习时,我认识了他。他与我同岁,且长我三个月,是个十足的帅哥。一天,他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喜欢我,要和我交朋友。我对他也有好感,我们就开始交往了。
那时,人们的观念非常保守,我们也像静秋和老三那样不敢在公开场合接触,甚至连话都不敢多讲,只是彼此心照不宣。我那时爱看书,喜欢书中那些美好动人的词汇,我们就以 相互写信的方式传递双方的心情和感受。信一般都是晚上写,有时太晚了开着灯怕父母责备,就趴在床上靠窗的地方借月光写。我喜欢上街刷写标语,他的毛笔字写得也很好,这是大白天我们近距离接触的最好方式。
有一天,他通知我上街刷标语,我正在练习写大字,他兴趣大发,要和我比。我拿来一张信纸般大小的白纸,写上当时我最喜欢的毛泽东诗词:“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天生一个仙人洞,无限风光在险峰。”我写的是草书,一气呵成,他看了看,没有单写,而是在我写的字上照模照样地描画了一遍,使原本轻盈、飘逸的字迹,变得浓重、浑厚起来。
我性格开朗活泼,喜欢音乐和唱歌,他就买了一架中山琴送我。后来参加了工作,才想到,他没有父亲,母亲一个人带着他们兄妹三个过,生活过得很艰辛,不知他是如何省吃俭用才为我买了琴。
沙澧河东西穿城而过,把小城分为沙南沙北两大区域;京广铁路线南北贯穿,让小城有了铁东铁西之分。我们都住沙南、铁西,去沙北玩,不用像静秋和老三那样担心河上封渡,美丽的沙河大桥无论何时都耐心地等待着我们。
记忆深刻的是我十八岁生日那年的8月26日,我们相约晚上去铁东沙河岸边的大椿树下见面,他买了两个甜瓜用网兜提着。那是夏天,街上人很多,我们不能靠近一起走,我在前面,他随其后。我们坐在河岸边的草坪上,有说有笑,吃着香瓜觉得无比甜美。我们还幼稚地把每年8月26日定为我们的爱情纪念日,那时,根本没有想到,初恋会如昙花一现般凋落。
同年十月底,我被市国营化工厂以两个月的合同制招工进厂,进厂后受到各种教育和制约,两个月合同期间表现良好的留厂工作。上班后除了工作,还要参加很多政治活动,我们见面的机会就少了许多,久而久之,也就淡了许多。那时,不知我是怎么想的,好像也没怎么想,就提出和他分手。他感觉很愕然,就像静秋误会老三那样,完全不知自己错在哪里。分手后有段日子,我上下班从他家门口经过,都会看到他站在路边张望。我知道他在等我,不忍心看他满眼的不舍和眷恋,以后的日子就改道而行。
那时,我们连手都没有牵过,真正握住他的手,是在25年后,他和朋友到我开的酒店消费,出于礼节,我握了他的手。从那次见面至今,我们又有近15年没见面了。
看了《山楂树之恋》这本书,又让我想起了这段青涩而纯真的爱情往事。有生之年,我盼望着,有朝一日,茫茫人海,能与他不期而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