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继红
李世营的小小说作品,多取材平实生活,聚焦生活中的平凡个体,细腻的笔触善于挖掘平常小人物身上的真善美,折射出人性的光辉。他笔下的小人物是你、是我、是他,是芸芸众生中的一个个朴素而又普通的面孔:麻辣面馆的女学生,贫苦家庭的姐弟石榴和喜子,小叔二牛和嫂嫂梅花……就是这一个个小人物,构成了李世营笔下的故事场,也构成了一个个真善美的大世界。在他的作品里,母子亲情、兄弟姐妹之情、淳朴的乡里乡亲之情、素昧平生的人举手相助之情……都得以彰显。作者特有的笔管里流泻的文字,记录的是生活的家长里短,写出的是寻常百姓的柴米油盐,呈现的是原汁原味的生活景象,背后隐匿的,是他对生活热热的爱。
以小人物的真善美折射大的社会价值取向,是李世营作品的一大特色。表现时代风尚对传统美德的传承与发扬,是作者大部分小说作品的内隐主题:涌动的浪潮中,《唐十三》中三喜的成功、唐十三的兴盛发达,《雪梨花》中无名男孩成功后回馈社会,《玉白菜》中老石匠赵石头对当县长儿子的谆谆教导……都离不开传统文化与美德为新时代注入的活力,作者不只是描画唐十三、三喜、赵石头这样鲜活的生命个体,而是通过这样可感可触的人,向我们展示经济社会延续的精神内核。作品立意新颖,主题高远,作家以敏锐的独特感觉,表现了自己对传统美德的社会思考。
作者擅长用白描的冷叙述手法,以第三人称的视角讲述如亲临的故事,用最简洁的言辞传达细腻的情感。小小说《辣椒红了》,叙述了大愣、二愣陪着患了老年痴呆症的爹,在秋天的月夜,一同酣睡在村西口娘的坟头,共同回味在苦难年代里,一片辣椒园陪他们家走过苦涩饥饿年代的温馨。大愣二愣童年生活的苦难,作者没有刻意去渲染其中的悲痛,没有悲情的叙述诉说。故事娓娓道来,仿佛是村口几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在聊家常,没有争吵、喧嚷,也没有慷慨悲歌,甚至连几句高声调的说话声都没有。《找“爸爸”》一文中,千余字的叙述中,竟然找不到一处排比、拟人、反复等这些能为文章增色添彩的修辞语句。不仅没有绚丽缤纷的修辞手法,甚至连语气、句式,也都汇集在陈述语气上。数遍全文的语句,大都是逗号、句号,只有六处感叹号、三处问号、一处省略号。词语更是缺失了褒贬色彩,大量而繁多的中性词语贯穿全文。作者叙述的语言,完全避开了“抒情”的自我展示,孔雀开屏式的给读者展开的美丽“彩屏”,依然是素淡的语句。淡化叙述主体的感情因素,淡化作品的情感倾向,语言的冷静平和,由此可窥斑点。
李世营笔下的文字几乎全由短句式构成,语句包含的语素少,段落的容量也小。《找“爸爸”》一文中最短的段落:“孩子脆脆一声‘爸’!”整个句子中只有七个字,又构成一个完整的段落。叙述“我”回到家中,妻子介绍拉拉认识“我”之后,拉拉第一次见到“我”时,发自内心的感激称呼“我”,“我”的疑虑、诧异,甚至惊恐,全都包含在拉拉的这一声“脆脆”的呼唤声里。《唐十三》中,三喜寻亲遇阻,于深夜昏睡中被唐十三叫醒,糊里糊涂“认”唐十三做老舅。“老舅”询问他:“吃饭没?”三喜回答:“没!”一字成句,又单字成段。既显示了三喜憨厚朴实、一根筋的“轴”性格,又表现了被根深蒂固老规矩深深影响着的三喜:“认识”了老舅,吃准老舅会帮助他,“吃”定老舅的淳朴的思想。三喜的憨厚可爱,唐十三的侠义热肠,就在这一个字的单独段落里得以彰显。朴素的文字如老豆干,佐陈年佳酿,劲道,有嚼头,甘辛有味。
这么多年,李世营一直坚守着自己的兴趣和爱好,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如同一位兢兢业业的农人,在小小说的创作园地里默默耕耘。细小的题材,挖掘出深厚的主题,传达自己对社会热切的关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