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国营
“75·8”洪水已过去45年了。
前些天,我曾写了一篇当年躲洪水的文章,发到了一家自媒体上,几天时间,就有三万多条留言和评论。可见,曾经的洪殇带给灾区人们心灵上的创伤,是刻骨铭心的。这又让我想起了当年洪水退后,发生在我们村的那些事……
从当时的邓襄寨五七高中躲水回村的第二天中午,个头比我高、长得比我结实的堂哥全志约我去西岗抓兔子。他说:“现在西岗的水已经退了,红薯地里肯定有野兔子,咱去逮兔子吃。”我一听有野兔子吃,便积极响应。
西岗,在村西不远,约有一里地,是我们生产队地势最高、土地最肥沃的一块高岗地。我俩光着上身、穿着裤子,翻过寨门口上的沙包,跳进水里。他在前,我在后,利用“狗刨式”扑扑腾腾向西岗游去。
当时,洪水尚未退尽,寨门外生产队的牲口屋、大火坑周边成片的芦苇、从西岗一路过来的高压线杆等,都还在水里。水面虽说看似平缓,但上面有房梁、家具、麦秸垛等漂浮物流过,水下有暗流,危险仍然存在。因此,当看到我俩下水并向西岗游去时,立刻就有人向我们家的大人做了汇报。等我俩满怀信心地游到目的地,没逮到野兔子却被“跑反”跑到红薯地里的老鼠、蛇给吓回来的时候,等待我俩的当然没什么好果子吃。我叔脸色铁青地站在那里,脱了鞋子,照着全志哥的屁股就是一通打。我一看情况不妙,也顾不上全志哥了,撒开脚丫子走人了。
如果挨几下打就不“翻精”了,那就不是全志哥了。在接下来的几天中,全志哥带领我们生产队那帮十来岁的小伙伴,在大人们监管不到位的时候,就在水中捞吃的。那些从驻马店方向漂流过来的西瓜、物品等,成了我们的猎物,尽管数量不多,得手的、能吃能用的也有限,但我们打捞得很认真。
洪水退尽后,生产队就在上级的部署下有条不紊地开展灾后生产自救工作:及时修缮牲口屋,清洗干净,把损坏的槽座、草料间等修复完好,把牲口牵进去;地里淹死的庄稼,一块块收回来,再种上荞麦;被水泡过的麦秸垛,可以喂牲口的扒下来晾晒并重新垛好,泡得发黑、发臭的,用土封上积肥。这期间,上级向我们灾区下拨了很多救灾物资,吃的有粮食、烙馍,用的有布匹、衣服、被褥等。只是我们邓襄寨内的两个村庄受损不大,这些救灾物资发放的数量和品种,要比寨外重灾区的灾民少很多。
在灾后生产自救工作开展得如火如荼的时候,我们村西田姓家族出现了一个由十几人组成的捕鱼队。这个捕鱼队,白天在生产队干活,晚上到河里捕鱼。由于洪水退后河里水深鱼多,每晚出去捕鱼的村民都收获不小。兴邦父子三人最多的一晚上竟捕了一百多斤,于是便有更多的村民加入捕鱼队。在这个捕鱼队中,“捕龄”最长、工具最全、最有经验的,要数我的父亲。长辈们说,我父亲捕鱼,不仅网撒得好,还撒得有“准头”,河里、塘里哪个地方有鱼,父亲搭眼一看,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那时候一到下雨或农闲,父亲就会叫上几个伙计,背上渔网外出捕鱼。父亲是什么时候学会这门手艺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从记事时起,家就有渔船和渔网。由于大人们白天要出工干农活,那段时间,我和全志哥便承担了赶集卖鱼的重任。当时,近的集市是万金公社的赤中店,有十几里远;远的是漯河的受降路,有二十几里远。为了卖个好价钱,我们大都去受降路集市赶集。那时家里没自行车,每次去,我和全志哥都是凌晨四点起床,挑着担子步行去卖鱼,走两个小时才到受降路。头几次去卖鱼没经验、路不熟,是大人们带我俩去的,后来我便和全志哥一起去。几十年过去了,我和全志哥卖鱼的情景,仍深深刻在我脑海里。
45年过去了,当年洪水退后发生在我们村的故事还有很多,由于当时年少,我就将能记起的写下来,算是对过往的一种记录吧!
■流金岁月
■编者按
水是生命之源,水是一座城市的灵魂。城市因水而美丽,水因城市而变得灵动。近年来,在市委、市政府的领导下,漯河持续推进中原生态水城建设,漯河人一直在“让漯河底色映染中原”的宏伟蓝图上奋勇前行。
水,也会带来祸患,经历过1975年那场大洪水的人,一定不会忘记水患的记忆。但水无情,人有情,每有水患,总会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谱写一曲曲人间大爱的赞歌。
用文字记下灾难,不是为了撕开伤口,而是为了让更多人珍惜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