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 雪

坐上地铁，一个背包的小个子男人挤在我前面坐下了。他把已经看不出是黑色还是灰色的背包放到脚下，很刻意地往前倾着身子，两只手交叉着伸在前面，避免接触别人。

“这个，是开往机场的地铁吧？”他试探着问身边的人。听到别人肯定的回答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说：“我没坐过地铁，这是头一回。”

“跟着我走，我也去机场。”一位拉着扶手低头玩手机的小伙子抬起头说：“坐飞机去哪里啊？”

“回家，家是重庆的，我今年五十了，还是头回坐飞机。孩子说让我坐飞机回来，享受享受。”

“是你儿子给你订的机票？”

“是哩！我是打工的，没文化，也不会买。”他扭头和拉扶手的小伙子说着话。

“拿了工资回家干啥？”一位女乘客问。

“攒钱让孩子上大学，好好学文化，建设国家。我们这辈人不说了，他们这一辈都要有文化……”

我忽然想到了油画家罗中立的《父亲》。面前的这个人，除了脸上的皱纹没有油画上父亲的皱纹多以外，肤色与油画上的父亲一样黝黑。

儿子的心愿是帮父亲订机票，让父亲坐上飞机回家；父亲的心愿是攒钱供儿子上学，让儿子有了文化可以更好地建设国家。这样的父子，在中国，有很多。明年，我也要给父亲订一张机票，满足父亲坐飞机出游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