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 华
《山茶文具店》是日本畅销作家小川糸写的一部温馨感十足的小说。
在日本镰仓,年轻的主人公雨宫鸠子继承了外祖母上代留下的遗产——山茶文具店。作为雨宫家第11代代笔传人的雨宫鸠子(后来知道是上代“杜撰”的),一个人经营文具店的同时,也代笔书信、贺卡之类的业务。本书没有惊心动魄的故事情节,但鸠子给人代笔写信的过程让人感到温情满满,如沐春风。
鸠子谦恭地对待每一位上门求助的人,根据他们不同的心理诉求和迥异的处境,精心挑选信纸、墨色、信封、封蜡、邮票的式样以及字体的形状,然后斟词酌句,融情于每一封信中。鸠子代笔过的信件种类繁多,有夏日贺卡、吊唁信、公告信、回绝信、分手信、生日祝福贺卡、来自天堂的信……
代笔一封封信的过程如同经历了一堂堂人生体验课,促使鸠子重新认识生命和爱,也使她渐渐走出了心中的迷茫。最后她给已去天堂的外祖母上代写了一封长信,化解了心中恩怨,开启了新生活。
书里的现实场景中没有外祖母上代这个人,但在鸠子的生活中,上代的身影无处不在。鸠子矜持的举止和追求极致的“匠人精神”,让我由衷敬佩和震撼。而这一切的由来都出自她的外祖母上代之手——对鸠子的“刻意训练”。书中这样描写:“从拿筷子到说话,乃至举手投足,上代都对我严加管教,我也努力回应她的要求。”
可以说这种“刻意训练”是外祖母上代留给鸠子的人生财富。从职业发展的角度看,无疑上代是成功的,这样的做事态度会惠及鸠子终生。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她们祖孙之间却恰恰缺少了应有的“温润之情”,以至于鸠子叛逆,离家出走,直到上代去世前鸠子都没在她身边。所以从家庭教育的角度看,上代又是失败的。这也成了上代与鸠子两人心中永远的“痛点”。
从上代写给远在意大利的从未谋面的笔友静子女士的信中,不难看出上代对鸠子严格训练的良苦用心——为了让鸠子将来能够独立生活。可是,培养孩子的独立性也不必严苛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太严苛的家长,给孩子造成的心理阴影也是终生的,无论初衷怎样。哲学家詹姆士说过:“人类本质中最殷切的要求是渴望被肯定。”如果一个孩子在家庭中没有得到过亲人的肯定,无论以后他获得了多高的荣誉、在外人看来有多么成功,他的内心始终是惶恐的,充满自卑感和不确定性。
每个人都值得被时光温暖以待。《山茶文具店》通过清新淡雅的文风和温润隽永的文字,让读者在从容中体会到生活的诸多艰辛和平凡中的美好所在,也让读者在温润的情感中慢慢审视自己的过往,从而进行自我救赎。
阅读时我已醉心其中,喜鸠子所喜,痛鸠子所痛。为她最初独自经营山茶文具店时的忐忑和迷茫而忧伤,为她在日常生活中结识了芭芭拉夫人、胖蒂、男爵、QP妹妹等好友而欣喜,为她在与守景先生交流过程中逐渐敞开心扉而欢喜,也为她与外祖母上代之间冷漠且紧张的关系而惋惜。当鸠子怀揣着外祖母写给静子女士的第123封信即最后一封信“入眠”时,当看到鸠子写给天堂的外祖母的信时,我泪如泉涌。
逝去的生命已无法挽回,后人还要继续生活下去。掩卷时,本书的写作意图我已了然于胸——学会与他人沟通,珍惜当下生活。正如书中所言:“与其苦苦追寻失去的东西,还不如好好珍惜自己眼前拥有的东西。”
此刻,我仿佛看到了书中人物向我走来,定居在我身边,与我一起遇见不同的四季变化,经历不同的节气民俗,观异域风景,道家长里短,品生活五味。而鸠子也如同邻家女孩,温文尔雅、端庄秀美。
此刻,我也仿佛闻到了鸠子那用各种笔写过的一封封信纸的墨香。这种墨香应和着春风,浸润着我的心田,浸润着我所处的这个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