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广杰

李佩甫的《生命册》为我们展现了“一个土地背负者的心灵史诗”，并凭借“书写乡村生命在现代社会的困窘与脆裂，厚实的生活根基、浓郁的乡土气息，使这部作品具有不可低估的力量”，而荣获2015年的茅盾文学奖。

《生命册》共38万字、11个章节，成功塑造了几十个生动的人物形象。我统计了一下，至少有28位有名有姓的人物，其中有几个作者浓墨重彩描写的人物，比如功成名就后又身败名裂的骆驼（骆国栋）、供养出几个大学生的乡间侏儒虫嫂、老姑父（蔡国寅），还有“自宫”的农村帅哥吴春才，从上访专业户到“算命先生”的梁五方等，他们个性鲜明、形象饱满，让人难以忘怀。

《生命册》采用复线叙事。有人批评这种写法使结构有些松散，我没读完时也有类似感受，但读完整本小说，却觉得这两条线索的关联非常合理，衔接上也浑然天成。采用什么样的结构我认为不是最重要的，长篇小说的内涵才是最重要的。《生命册》中的故事发生时间跨度长达半个多世纪，从乡间到都市，从建国初期一直到今天，描写了不同历史条件下的人生百态。比如大学生进城上班不堪忍受亲友“拖累”、股市浮沉、借壳上市、集资被骗等，不同群体的读者都会在书中找到自己生活的影子，所以《生命册》的内涵是非常丰富的。当然内涵还包括文体和语言的丰富性，比如大段大段的散文化描写、直接引用方言等。同其他获“茅奖”的作品相比，我认为这本书毫不逊色。

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不会只忠实地记录生活、展现世态冷暖，必然会给读者一些启迪，它的思想一定是厚重的，也许它不会告诉你怎样去做，但一定会带你思考人生的意义。《生命册》就是这样的作品。骆驼是个敢作敢为的领导者，他最初下海的目的是挣钱和编写100部经典，虽然他少了一只胳膊，但他有智慧，豪爽又大气，一直都自信满满。他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公司上市，资产过亿，也吸引了几个漂亮又有品味的女人死心塌地追随他，但最终无止境的欲望摧毁了他。其他几个男性如梁五方聪明又自负，帅气的吴春才心灵手巧但性格太内向，杜秋月接受改造时忍气吞声后来设套离婚，他们的人生结局发人深思。女主角虫嫂是个悲剧人物，早年为了一家人的生存受尽屈辱，后来靠捡破烂供养出三个大学生，李佩甫在她身上写出了母性的光辉和悲苦人生中的诗意。蔡苇香从一个叛逆乡村少女、进城的“洗脚妹”蜕变为后来的大老板“蔡总”，作者在她身上着墨不算少，但我感觉她还是一个配角。其实《生命册》中的女性形象大多是配角，比如“我”的美丽女神梅村，骆驼的夫人卫丽丽、情人小乔以及电视台主持人夏小羽等，虽然是配角，但她们的爱恨情仇、她们的蜕变挣扎却被刻画得细腻真实。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命册”。《生命册》中对不同的人生虽没有提前给出判词，但最后还是把他们的人生一一装订成册。读完本书，该如何装订自己的“生命册”？这个问题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