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永平（66岁） 6月2日，我的妈妈辞世了。尽管医生说，92岁高龄的老人了，这是正常离世。但我总觉得这一切都是梦，妈妈并没有离开。 往事像电影一样在我的眼前闪过。

我看到小我三岁的妹妹躺在妈妈怀里吃奶，我趴在妈妈背上玩弄她的头发。妈妈说：“去拿个木梳给我梳梳头吧。” 我上小学了。一天一个同学跟我说黑暗的地方有鬼，我很害怕。晚上该睡觉了，外边很黑，我看着屋顶的灯泡发呆。我家住在市区东郊的化肥厂院内，很多人家里还没有电灯，谁家使用电灯是一件很让人羡慕的事情。妈妈关了灯，我眼前仍然有一片灯泡周围的光环。我哭着喊妈妈，妈妈说：“别怕，妈妈在。”我问：“这世上会不会有鬼？”妈妈说：“哪里有什么鬼怪？都是人们自己吓自己。”听了妈妈的话我不再害怕，慢慢进入了梦乡。 我八九岁时，一天下午，我和妹妹去附近的电厂玩，无意中来到职工的洗澡房。当时洗澡的人不多，也没人管，我俩也进去洗，边洗边玩。后来里边一个人也没有了，我们才慌慌张张准备回家。正要走时，看到洗澡房地上有一团湿花布，以为是人家不要的，就捡回了家。到家一看，才知道是一件孩子的衣服。妈妈很生气，说：“人家的东西再好也不稀罕，不是自己的东西啥时候都不能要。”后来妈妈和我们一起把衣服送回原地。当时天已经黑透了，记得依偎着妈妈回家时，我内心既愧疚又温暖。 1966年，我11岁。那年春天，妈妈用架子车拉着我跑了十多里路，辗转两家医院，为我治疗莫名其妙的头疼。后来才知道我患了流行性脑膜炎。妈妈脱掉棉袄，和死神赛跑，终于赢得了宝贵时间。经过医生抢救，我得以康复。那一年，许多儿童死于流行性脑膜炎。 我病好后，妈妈给我做了记忆中第一件新衣——以前我穿的都是姐姐哥哥的旧衣服。妈妈买了一块特价布头，把布头上因折叠而掉颜色的地方剪掉，给我做了一件衣服。妈妈的手很巧，不但会用缝纫机做衣服，还会看着裁缝书剪裁连衣裙、西装等。那件衣服的图案虽然很难看，但是样式别致，我穿上后就不舍得脱下来。 妈妈一生养育了六个子女。爸爸在当时的郾城县上班，工作忙，很少回家。妈妈除了上班还要操持家务，拉扯我们长大。后来，她对孙辈、外孙辈、重孙辈也给予了深深的关爱。 历尽生活沧桑，妈妈老了。我常陪伴满头白发的妈妈一起说笑话、唱红歌，一起扳着指头练加减法。我给她跳舞，给她表演太极拳和太极剑、太极扇，她高兴得合不拢嘴…… 多希望这是一场梦，梦醒了还能看到妈妈。

作者和母亲的生活瞬间。（图片由作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