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兆军
时值盛夏,酷热难耐。我去火车站送客人,走进冷饮店准备买雪糕,包装纸上印着的“老冰棒”字眼,让我不由得想起吃过的老冰棒来。
二十世纪七八十年代,冰棒还是稀罕物,村里卖冰棒的常是一个黑瘦的小伙子,他骑着自行车,车子后架上稳稳捆绑着一个白色泡沫箱,箱内棉被里藏着令我们眼馋的冰棒。小伙子一个星期来我们村两三次,一听到他熟悉的“卖冰棒”的吆喝声,我们仿佛全身都被沁上了甜甜的感觉,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头六臂。几个小伙伴立即跑回家找母亲要钱,其余的小伙伴快速地围住卖冰棒的人,生怕他走掉。这时,就有老年人戏谑说:“看,叫魂的来了,把这些小孩的魂都勾去了!”
由于当时生活困难,无论我们怎么央求,一个夏天也最多能吃上三两根。每次买来冰棒,我总是迫不及待地揭掉包装纸,一股清新的凉气从冰棒上袅袅升起。我先舔着冰棒上的冰霜,再吮吸着冰棒,舍不得用力,让它慢慢融化,一点点地享受清凉和甘甜,真有说不出的惬意。慢慢的,一根冰棒消失了,只剩下纤细的木棍,就这也舍不得立即扔掉。
妹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往往能得到母亲更多的宠爱。为了能吃上冰棒,她自有一套招数:先是向母亲要钱,母亲自然不给,随后她牵着母亲的衣角将整个人儿挂在母亲身上,同时眼睛开始泛红,后又改成赖在地上抱住母亲的腿大哭,边哭边喊。若哭喊还不奏效,她就使出最后一招——直接从母亲口袋里掏。几个口袋摸完,捏着为数不多的钱,她见母亲没有强烈把钱要回的意思,便立马收回眼泪向卖冰棒的人跑去。
我是男孩子,10岁以后在父母眼里就已是大人了,很多时候只能看着弟弟妹妹吃冰棒,自己在一旁咽口水。在11岁那年的那个暑期,为了达到吃冰棒的目的,我决定自己卖冰棒。我打听到冰棒的批发价是2分5,卖5分钱基本上是对半赚,于是就批发了几十根冰棒开始卖。三伏天,太阳晒得人汗流浃背,但我仍坚持推着自行车走街串巷大声叫卖。
卖到最后,总会有一些即将融化的冰棒卖不掉,我会把这些冰棒带回来和家人围坐在院子里尽情享用。那沁人心脾的凉爽与甜蜜的滋味丝丝缕缕、踏踏实实地穿肠入肚。我不仅第一次通过劳动吃上了冰棒,还赚了一些钱,所以感到特别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