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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9月14日 星期

熬制生命中的痛与爱


《水韵沙澧》文艺副刊是漯河文学文艺爱好者的精神家园。本刊的宗旨是一如既往地为广大人民群众提供更多、更好的精神食粮,为传播先进文化不遗余力,并在这个过程中推出更多的新人新作,为我市的文化建设备足后劲。因此,我们将对那些有创作潜力的沙澧写手加大扶持力度,对水平较高的作品将集束刊发;也会不定期推出各类体裁、题材的专版,甚至会推出个人专版,并为其举行作品研讨会等。敬请关注。

■王 剑

漯河的诗歌创作者当中,仲信是以思想性见长的一位。他的诗朴素真诚、见识独特,既能在普通的事物中开掘出不普通的意义,又能在别人不经意的地方迸发出灵感的火花。读他的诗作,无须正襟危坐,只需小椅一把、清茶一杯,便可在轻松愉悦之中尽享一种会心的乐趣。

仲信是敏感的,生活当中的一草一虫、一事一物都会拨动他诗意的琴弦。每天,在天山路上,仲信如同“高深莫测的府尹”,聆听着“鸟儿们踌躇满志地抒发对远方的期待”,聆听着“白玉兰高谈阔论的纯洁爱情”。他发现“一声惊雷后蚯蚓在黑暗里扭动身躯”,花蝴蝶“把一切都寄托给翅膀”,而黑蚂蚁因为太小太黑太瘦弱,“总是低着头走路,从不愿发出任何声音”。春天来了,仲信的内心开始萌动,欣喜之情也溢于言表:“怎能不让人欢喜啊,那些春天的使君。”于是他和花朵一起去“探听晨曦的旋律”“伴随着鸟鸣,给每一个微笑奉上一簇芳香”。欣赏的同时,他会“在下一站发出动员令”,让“做好准备的生命一齐发声”,并让这呐喊声“汇成雷霆”。即便在旅途中,仲信多情的眼睛也在四下张望:他会向一块石头致敬,从一粒石子中看到“日月的斑斓”,从一条石径上读出“岁月的厚重”;他与一粒沙对视,从沙子的沉静与挣脱以及它“在千百年的依然故我”里,读懂了“这生命普遍形态之中的精灵”的坚守。

对于花鸟虫鱼,仲信却能写出与众不同的感觉。如《迷失的季节》中,他入笔写道:“桃花、樱花和海棠花/在同一个季节里蜂拥而来/虽错落有致,却/也很容易相互混淆。”阅读至此,诗人再掀波澜:“恰如我们的青春/姣好的面容是相似的/苗条的身姿也是相似的/然而在潮水般的大街上,走着走着/就会面目全非。”这样结尾,确实给人一种别开生面的感觉。再如《羡慕》中:“三米左右的小树/树顶有三颗果实/一颗跌落地面/另一颗已经仅存蒂柄/仍存一颗在闪亮。”这时来了三只鸟,轮流着啄食。一只啄食时,另外两只没有哄抢,而是在警惕地放哨。多么有趣的画面啊!发现这样的场景也是需要机缘的,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诗人并没有浪费这样的好素材,还加进了他的匠心:“十米开外,三楼窗后/两只眼睛闪烁着,写下一首羡慕的小诗。”这与卞之琳的《断章》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仲信是一个有丰富阅历的人。他的诗歌不仅有风花雪月,还有许多生命的顿悟和思考。譬如:“当下,我已开始为苍老而忧伤/走过的路,流过的汗和编织的梦/所有这一切,亦远远抵不过我鬓边的锃亮。”这是对岁月无情的一种无奈,无奈中又有一种对生命理解的通透。“《安魂曲》再次响起/许多黑衣的影子/对着冰冷的鲜花静默/终结者无声无息的表演/获得一些赞美,更多是一些唏嘘和慨叹/也许还有躲在角落里的诅咒/然后谢幕/下一个主角出场。”这是对死亡本质的一种客观认识,一针见血,直逼灵魂。“曾经的痛苦,在日子轮回中弥散/曾经的快乐,在昼夜交替中黯淡/总是有一把锉刀隐去形迹,从未停止过对世间万物的切削。”其实,痛苦也好、幸福也罢,坦然面对,何尝不是一种人生的大智慧。

即便在充满暖意的思乡诗中,仲信也有意无意地写下人生的痛点。在他看来,深夜不只是“袅袅炊烟的声音,田野蛙鸣的声音,玉米拔节的声音”,也是“唤我乳名的声音,乡愁飘过心田的声音”。虽然听着《平沙落雁》,虽然听着“德彪西的《月光》”,他却在陶醉中“怀念故土”。“昨夜,那个殷红而圆硕的月亮/没有从东郊外缓缓升起”,他不知道“多少曾经的美好,就这样渐行渐远成为记忆”;“燕子从眼前飞过”,他不知道“童年屋檐上那两只今夕在何方”。但他刻骨铭心地记得“腊八走了,那个疼爱我的人,却不曾起身为我熬一碗粥”,那个用擀面杖“反复敲打我的人,在去年的小寒,也不知所踪”。他清晰地记得父亲“旗杆一样笔直的脊背”,如今却“肌肉松弛,布满褶皱、疤痕和汗斑”“像一堵墙,涂写着岁月的无情”。仲信写乡愁,写得节制、隐忍,不晦涩、不油腻,不滥情、不矫情,分寸感拿捏得很好。他写思念亲人,明明思念之情呼之欲出,却只是淡淡的几笔:“她只是对我微笑,这梦中的温暖,足以驱散庚子末的严寒。”

仲信诗歌中最见品质的还是厚重的悲悯和家国情怀。这种悲悯和情怀在诗文中不是藻饰和装点,而是基于信仰和诗人的天性。看到深夜马路上那只“痛苦地扭动身体并发出婴儿啼哭般哀号”的猫,掬一把热泪;看到水果摊的守护者、修自行车的人、清洁工、拔草的老者、拾荒者,想到他们“过晌时才能吃上一顿安稳饭”,心中就泛起“痛彻的辛酸”。当看到“在石头、木头和骨头间挣扎”的挑山工时,他凝视良久,献上自己由衷的敬意:“挺直的骨头挂着石头的纹理/一条条小溪在流动/晒出的盐腌疼了鱼一样的眼睛。”

诗人都是嘶哑的夜莺,是时代风潮的表述者,每见不同凡响的人或事,都要发出铿锵的声音。走过许慎墓,仲信仿佛听到“那些石头间有灵魂复活,微风中传来舒展筋骨的脆响”;登上受降亭,仲信似乎又听见了“白山黑水的哀怨和金陵的悲泣”,望见了“长城垛口的弹痕,平型关的呐喊,雁门关的剑影”;仲信在焦桐下重温“一辆自行车和一双脚丈量过的八十四个风口、一千六百座沙丘”的一行行足迹,终于明白:“英雄虽然倒下了,却筑起一座丰碑,留下一座宝藏,留下了一盏永不熄灭的灯。”他称赞王焯冉是“高原上搏击风雨的雄鹰”,在“刺骨的激流里,铸就了钢铁般的忠勇”;他躬身长揖,送别“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看着他“像风一样轻盈地离去”;面对新冠肺炎疫情,他写下长长的诗篇,歌颂“那张脸、那双眼睛”,认定他们“让惊悸无着的心才有了支撑,让这个冬天多出了几分温暖和感动”。在党的百年华诞,仲信又奋笔写下《我们的光荣》,热情洋溢地唱出心中的歌。正是由于这些热情的书写,仲信的诗歌才有了思想的高度、品质的亮度,有了温暖的底色和力量。

一首好诗,至少要具有三个因素:深刻的思想、充沛的情感、美丽的表达。以此来衡量,仲信部分诗歌的语言则存在着直白、单一、不够精致的问题。好在仲信是一个勤奋的人、一个有诗歌理想的人,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找到属于他的诗歌表达方式,并以新颖的作品带给我们意想不到的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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