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悠

《一日三秋》是刘震云的新作，是一本笑话书，又不是纯粹的笑话书。何为笑话？百度搜索所得答案为“引人发笑的话或事情。大多揭示生活中荒谬的现象，具有讽刺性和娱乐性，其趣味有高下之分”。这解释无可辩驳。而《一日三秋》正是以笑话之名写给流亡他乡之人的书。

作者写这部小说是因为六叔的画。六叔生前善画延津风土人情却无人赏识，六叔死后，他所有的画作都被烧毁。为纪念六叔的过往、留下六叔画中的延津，作者凭借记忆和想象，把六叔的画连缀成篇，写成了这部小说。书中赠有一张从西安北站开往新乡东站的G872次高铁纪念车票，持票人是小说的主人公之一陈明亮。持这张纪念车票，读者也成书中人，随作者的叙述梦里梦外尽情遨游。

小说从花二娘的传说写起。书中的花二娘靠夜间入梦收集凡人的笑话活了3000年。在梦里，如果讲一个笑话把花二娘逗笑，便奖励一颗红柿子；若相反，梦中人是个木讷又不苟言笑之人，且事前并无笑话储备，花二娘便令其背自己去喝胡辣汤。只要背上身，花二娘便化作一块巨石，把这个人压死。俗话说，笑一笑，十年少。此话不假，花二娘都活了3000年了，还是十七八岁少女的模样，所以延津人在每日睡前都要储备几则笑话，以备花二娘入梦之需，不敢奢求得到花二娘的红柿子，但求保命。

《一日三秋》既写人间事，也谈人鬼情。李延生和陈长杰、樱桃夫妇曾是延津县风雷剧团的演员，拿手戏是《白蛇传》，李延生扮许仙，陈长杰扮法海，樱桃扮白娘子。后樱桃因一把韭菜与老公陈长杰拌嘴后上吊而死。之后陈长杰带着儿子明亮离开延津去武汉并再度成家。樱桃的魂魄借李延生之躯寻到丈夫和儿子，经历一系列波折后，穿越到宋朝。明亮长大成人后，当上厨师，娶妻后在西安安家，故乡延津成了回不去的地方。

小说主要写了两代延津人，时间跨度半个多世纪。除了李延生、陈长杰、樱桃、明亮，还有老董、马小萌、孙二货、郭子凯……他们有的有名字，有的没有名字，他们有唱戏的、卤猪蹄的、算命的、雕刻的等，形形色色的人，各有笑谈，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延津烟火图景。

“一日三秋”意为故乡一日可抵他乡三秋。小说的最后，明亮阔别故乡20年后再度回乡，梦见花二娘，把心底的隐痛化作笑话讲了出来，终博花二娘一笑。把自己活成一个笑话，才是最大的笑话。生活中，我是一个笑点很低的人。平时遇到、听到或从书上看到的各类笑话，都能令我捧腹大笑。在我看来，生活不能缺少笑话。若生活是一口井，笑话便是从井口投进的一枚石子激起的浪花、荡起的涟漪；是一颗星在水面的投影，偶然的粼光，让井水有一瞬间的生动。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有笑话的人生，才不会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