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 红

煎炒鸡蛋和豆腐、切碎韭菜粉条……一阵忙碌后，厨房里冒出一阵诱人的香味儿。

闲时，我总爱做美食。做各种素馅儿饺子是我最喜欢的事。可是，无论我怎么调制饺子馅儿，仍然吃不出小时候祖母给我包的水饺味道。尽管我一直在模仿祖母的做法，可无论怎么努力，我都没有祖母做得好吃。多年来，这个遗憾总停留在我的味蕾上，让我一直在寻找答案。

记忆中的祖母是一个天生的美食家。她虽然不识字，但这丝毫不影响她烹饪各种各样的美食。她瘦瘦的、高高的，很是麻利。当年，祖父是一名铁路工人，祖母是家庭妇女。她的工作就是给全家人做饭，要保证祖父准时吃饭上班和下班回家就能吃到热腾腾的饭菜，要保证孩子们健康成长。为此，祖母几乎是每天都在绞尽脑汁地变着花样儿去做一日三餐。记忆中，我感觉天天都能吃到喜欢吃的美食——前天中午是油炸菜角配豆腐汤，昨天中午是炖牛骨头配大米饭，今天中午是我最爱吃的素馅儿水饺……那时，每天上午上到第四节课时，饥肠辘辘的我就没心思听老师讲课了。因为早上去上学很匆忙，我吃的东西很少，加上上了半天课，每到那个时间点儿我就会有很饿的感觉。每到那时，胃也会火上浇油——越是饿的时候，我就越是想吃最喜欢吃的美食，也总爱想这些美食的味道。因为想美食想得出神，我还被语文老师批评过。

祖母擅长调制各种馅儿的水饺，有牛肉大葱馅儿的，有猪肉芹菜馅儿的，有韭菜鸡蛋馅儿的，还有槐花豆腐馅儿的。小姑爱吃肉馅儿，我却偏爱素馅儿饺子。每到过年的时候，细心的祖母总要考虑到家中每个人的喜好，剁上几大盆子的各种饺子馅儿。加上老辈儿人说了：农历大年初一到初五不兴干各种活儿，最好连地都不扫，只吃和玩就行了。所以，祖母做的饺子馅儿能从初一吃到初五。后来我才懂得了，那是人们对劳作了一年的自己的一种犒劳，好好休整一下。

我爱吃素馅儿饺子，疼爱我的祖母自然要为我专门剁一盆素馅儿了。那时，祖母会让我挑选最喜欢的素馅儿。我当然要祖母做萝卜豆腐粉条馅儿的了。这种饺子要配上一种“秘料”才好吃，那是一种我们家乡人叫作油渣儿的美味。它够香不油腻、够瘦又不柴——将猪板油放在铁锅里用高温炼，逼出脂肪，剩余的固体就叫油渣儿。用它包素馅儿饺子或是炸菜角时加上，可以瞬间让食物的好吃度提升，仿佛这世间再也没有比它更好吃的东西了。现在，每每和姊妹们谈起小时候吃的油渣儿，我还会兴致盎然地谈个不休。这些年虽然很少吃这种东西了，它的味道却一直留在了我的记忆里。

看祖母制作饺子馅儿是那时的一大享受。我搬个小板凳坐在她的跟前，等她把各种用料准备齐开始调制时，我就像看电影一样将祖母想象成电影中的人物。炼好油圪垃儿之后，祖母会充满爱怜地往我嘴里塞两块儿。现在，每当我想吃素馅儿饺子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我的祖母，心中会升腾起一种被人疼爱的温暖；每当我自己在做素馅儿饺子的时候，我总感觉祖母就在我的身边，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我忽然明白了我做的素馅儿饺子为什么没有祖母做得好吃了，那是因为祖母把对我们的爱都添加在了饺子馅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