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约撰稿人 贾 鹤
我至今没有养成吃零食的习惯,每次都会被超市里五颜六色的零食包装晃得眼花,每次都挑不出哪个是我最想买的。什么都想买,就等于什么都不太想买,很多时候只是饱饱眼福。
如果瓜子、糖果算是基本零食的话,那么我现在还停留在这种初级阶段。孩童时代,物质生活极不丰富,连瓜子、糖果都只是在过年时才有,当时能填饱肚子就很幸福了。所以我的童年没有零食去慰藉嘴巴的寂寞,自然也不觉得遗憾。
记得我上小学时,有两年时间住在大姨家,我和表妹还有一个小姑娘经常结伴上下学。她家开了一个小卖部,农村叫代销点,当时一个村子大概只有一个。她那时是我最羡慕的人。每次去她家喊她上学,一进她家我都嫌眼睛、鼻子不够用——柜台后面的货架上凌乱地摆放着两毛钱一包的瓜子、一毛钱五个的水果糖、五毛钱一包的北京方便面,屋子里散发着香甜又带点儿清凉的味道。借友情之便,我和表妹得以隔三差五享受口福。我们让小伙伴从家里拿出瓜子、糖和方便面——先赊账。因为长期寄住在大姨家,父母探望我时会给我些零用钱,这些钱就成了我透支零食的底气。上晚自习的路上,我和表妹口袋里装着赊来的瓜子,一路走得心花怒放、一路吃得口舌生津。五香瓜子的仁下肚后,我们还要将瓜子皮在嘴里回味半天,直到吃不出味道才吐出。那条绕了半个村的上学之路因为有了这点儿零食的缘故,让我也不觉路远天黑。
我上初中时开始住校,一周五天封闭式管理。每到周五我就忍不住欢欣雀跃,因为当时学校的小卖部卖有一种很大颗的硬糖,大概一角钱两个。我也并非爱吃,只是潜意识里觉得周五这种放风的日子,自己的嘴巴就应该被特殊对待。
小卖部里最让我钟情的零食是鱼皮花生。花生仁裹着一层薄薄的被炸成深棕色的面皮,不干不油,香脆可口,回味悠长,一元钱四包,包装袋上画着一个绿色的唐老鸭图案。那时,我和表妹总是一人买一元钱的,四包可以让我们吃上大半天。高中时学校的小卖部也卖的有鱼皮花生。高二时,我和那个童年的小伙伴被分在了不同的班级。她来找我时总会拐到小卖部给我带几包鱼皮花生。
北京方便面是贯穿我这三十年人生最爱的零食。至今我都没有改变爱吃北京方便面的习惯,家里总是常备几包当零食。
如今,我爱吃的鱼皮花生在市面上已难觅到,那画着唐老鸭图案的鱼皮花生成了我心心念念的白月光。而那个给我买鱼皮花生的童年小伙伴如今将家安在了异地。细细算来,我们也十多年未见面了。平时,我很少和她聊天。毕业后我们在不同的城市安家,工作和生活沿着各自的轨道渐行渐远,一句单纯的“还好吗”怎能概括彼此生活中的琐碎。那天,我闲来无事写了一段十年来的变化发在朋友圈,她发来的评论让我感慨万千:十年了,那些留在心底的声音依然让我们难忘,你的文字里藏着我们的青春和记忆。那一刻我明白了,有些记忆并不是我个人的珍藏,而我所珍惜的是我们共同的青春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