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军涛

燕子是农家人的宝。

冬天，人们见不到它的影子。春日，草萌了芽，树开了花，水绿、天蓝、云白，日头暖暖的。这时，燕子便悄悄地回来了。

一只、两只、三只……在村庄里、在田野里，它们在天空划出长长的弧线，在田野里裁分一片片绿，在屋檐下筑巢。村庄的人们仰起了脸，田野里的人们直起了腰，眉开眼笑地说：燕子回来了！燕子来了才是春天呀！

燕子，这可爱的精灵，在人们的期盼里回到故土，回到村庄的屋檐下。它们忽远忽近、来来去去，如离弦之箭，把春天打扮得灵动俏丽。它们小巧结实的身子、乌黑油亮的羽毛、如剪刀似的尾巴，总是显得生机勃勃。它们这样轻盈，让人们觉得日子有了盼头，人也充满了干劲，生活充满了希望。

小燕子在田野里扎进千层麦浪，出没于油菜花海；它们在村庄里寻觅，穿过树林、绕过房屋，掠过人们的头顶；它们在屋檐下忙碌，或寻找旧巢，或布置新房；它们呢喃细语，像在商量什么大事。人们喜欢燕子把巢安在自己家里，总把门窗开着，或是在门楣上留个洞，方便燕子进出。有心人还会特意嘱咐孩子不能惊扰燕子。

燕子是多么信任农人啊！它们安心地把巢筑在屋檐下、房梁上，与人们亲如一家。

燕子每天进进出出，不停忙活。它们赶趟似的，衔来湿润的泥、细细的草，一点点在屋檐下筑起一个漂漂亮亮、结结实实的巢。

有了巢，它们忙着下蛋、孵蛋、育雏。它们那么辛劳，没有歇的空儿。蛋壳破了，雏燕出生了，“叽叽喳喳”地叫着，张开嫩黄的嘴。燕子们捕捉虫子，一趟一趟地赶回巢里，一口一口地喂罢孩子，转身又找食去了。外面刮起了风，它们不怕，飞得比风还快；外面下起了雨，它们也不怕，还在雨丝里穿梭。雏燕在巢里探出头叫，燕子穿过雨帘，拍拍羽毛，抖落身上的雨珠，飞回巢中，拥紧孩子在怀里，在静谧的雨夜享受着温存。

燕子在忙着，人们也在忙着。

人们忙忙碌碌，家里、院里、菜园里、麦田里，打药、捉虫、浇水、拔草，将各种农事细致打理。人们一边忙活着，一边看着忙碌的燕子，就想：燕子这样勤劳，雨水这样足，今年应该有好收成吧！

村庄里，燕子不是生客，而是殷勤的主人，是熟稔的邻居。它们穿巷过街、登堂入室。它们熟悉村庄的每一条街道，清楚村庄有多少房屋、每户家里有多少人。它们和马牛羊猫狗一样，是家里的一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繁衍生息，哺育儿女。

平时，农家若新添了娃，总会邀客人来祝贺。燕子添了雏燕，热热闹闹的，更让农人们喜欢。

农人们时常教育孩子：“看那燕子每天都不闲着，多勤劳；燕子身上干干净净的，窝里也干干净净的，让人欢喜；燕子不吃粮食只吃虫儿，多懂事，多有出息！”

孩子就知道燕子是顶好的鸟，就学燕子——学会了勤劳，知道要干净，长了心眼儿。当然，更把燕子当成家里的一员来爱护。

雏燕长大了，出了巢，一去不复返。老燕子每天进进出出，还守着巢，似乎还在等待着小燕子回来。

春去秋来，燕子该去南方了，让人舍不得，让人惆怅。但是，人们总还心怀希望：来年，燕子还会来，还会认这个门；来年的春天，雨水更足，燕子更勤劳，庄稼会长得更好，孩子们也会长得更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