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锋
不管哪次回故乡,我都喜欢去老院看看,摸出厚实的黄铜钥匙,扎进锁孔,一拧,老院的门开了。
1982年的夏天,老院盖起了一栋砖瓦房。那时,土坯是用坯斗拖的。父亲说,春天拖坯,天干燥,不易淋雨,避免曝晒,泥坯易自然风干。坯干后,用土窑烧砖。在烧窑人和亲友的帮助下,干坯装窑。烧窑人用煤炭煅烧。从装填开火到熄火开窑出砖,要半个月。
我见过砖瓦混装。在窑里,砖的毛坯重,耐压,就垫底;瓦片的毛坯易碎,就放顶层。父亲领着大哥和二姐拖坯、装坯,把出窑的蓝砖拉回,请村里的泥水匠盖房子。他们用一砖一瓦,盖起来了3间瓦房。
老房子里正对门墙上,贴的是指点江山的伟人像。桌子上,老式座钟还“滴答”作响,一家人的相框立在一旁。桌子的抽屉里,有《毛泽东选集》《邓小平文选》,有哥哥和姐姐看的杂志,有我看的《成语故事》《唐代三大诗人诗选》。
老院里收藏着我的童年时光,有我在清晨或黄昏写下的誓词。
爬满豆角藤的土墙围成一个院,一棵枣树守在院门口,一棵香椿树长在院子西南角,两棵石榴树守着压水井,母亲养的鹅慢悠悠地走来走去。这就是我的老家。半截红蜡烛,让我觉得灯火里似乎还晃动着一家人的身影。掉漆的八仙桌上,像摆着热腾腾的粗茶淡饭,牵扯着远远近近的路程。儿时的我和爸爸、妈妈、哥哥、姐姐一起生活的画卷,在我脑海中徐徐展开。
夏天,掰回来了烟叶,大人在院里编烟叶。秋天,全家人在院里剥玉米、摘花生、剥棉桃、摘朝天椒。
老院里,兄弟姐妹长大、成家,走出去又回来……眨眼间,已是30多年。
如今,老房子空了,但心不空。高兴时、失意时,我总爱回老院,摸摸大树,靠门框坐坐,心里就特安稳,再干工作就有劲了。
夕阳下,我待在安静的院子里,内心踏实而安宁。往事如风,乡愁如丝如缕。一个人心中的家,不单单是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更是这间屋子里的生活,是那些珍贵的人生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