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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9月5日 星期

白露为霜


■吴继红

露从今夜白

诗人杜甫说:“露从今夜白。”

露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我不知道。早上起来,我去院子里摘指甲花。指甲花的花瓣上有一粒圆滚滚的小水滴。再往远处看,狗尾巴草的草尖上、生菜的叶子上,还有墙角的葵花花盘上、花瓣上,全都亮闪闪一片,像小姑娘戴着珍珠项链,妩媚动人。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可怜九月初三夜,露似真珠月似弓。”“白露秋风夜,雁南飞一行。”看到露珠,我的脑海里总会浮现这些句子。

我见过早上荷叶上的露珠,也见过水井旁妈妈种的芋头叶上的露珠。水井旁有一小块空地,妈妈种了芋头,蒸熟了蘸白糖给我吃。我吃过一次,便记住了这种味道,每天一有空儿就在芋头园里走来走去。芋头叶从刚长出来到慢慢地舒展开来,最后长成一把把小绿伞,从开始的零零落落到后来的郁郁葱葱。

下雨了,我看到雨水在芋头叶上滚来滚去。芋头叶密密匝匝、层层叠叠。水珠从上面的叶子落到下面的叶子上,好像一粒粒透明的珠子在叶面上跳舞。我看得着了迷。那一滴雨水到底有没有落进下面的泥土里?我撑了伞,蹲在芋头地目不转睛地看,后来,被妈妈拎着衣领进了屋里。

太阳升上来又落下去。不知道过了多少个白天和夜晚,一天早晨,我看到芋头叶子上面又有了小水珠,可是抬头看看,天上并没有下雨。我已经穿上了妈妈缝的夹袄。太阳渐渐升起来,小露珠不见踪影。我把芋头叶子翻遍了也没有找到那些小露珠。

我想,芋头叶子一定长着一张小小的嘴,在我看不见的时候吞掉了小露珠。

白雾茫茫

一天早晨,我起床的时候忽然发现有什么不一样了。

村子被白色的纱帐笼住了,一片白。雾气汹涌着、翻滚着,吞没了一切。

我脸都顾不得洗,妈妈做好的饭也顾不得吃,跑出家门四下张望。咦?村口的柴草垛、远处的田地、村口的大水塘怎么都看不到了?

我跑到水塘边,看到薄雾在水塘上升腾。水塘边树木的叶子和野花的花瓣都像是在水中清洗过了一般。

我跑到河边,看到雾在河面上升腾,移动着,顺着河堤斜坡铺开,缓缓地漫上村庄、钻进树林。

河堤旁的柿树园披上一层薄纱,好似飘了起来。麦地尽头雾气缭绕,如在梦中。三奶奶家的房屋、篱笆和柴草垛都在朦胧的轻纱里,缥缈、神秘。

雾气贴着地面在村子里四处散开,在枯瘦的白杨间,仿佛细纱挂在树枝,却比细纱还要白、还要透;像鹅绒般轻轻地飘过黄蒿和老牛草,牛奶一样掠着草漫过去。

我站在村口,仿佛这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脚下的土地是一片孤岛,孤独和荒凉的感觉像眼前的雾气一样涌过来又涌过去。

太阳出来了。屋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在雾中努力地撕出一道口子。吹来了一阵风,雾被撩起一角,露出的天空蓝得刺眼,小村像是罩在玻璃灯罩里一样。

“冬雾雪、夏雾热。”奶奶说,“雪就要来了。”

那么,白雾究竟是从村口的水塘里起来的,还是从村后的小河里起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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