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素娜
记忆中,妈妈是个不会做饭也不讲究做饭的人。
妈妈的一日三餐大都在慌慌张张中草草了事,饭菜一成不变、毫无悬念。好像在妈妈眼里,家里、地里有干不完的活儿,做饭只能见缝插针。就连爸爸都老说妈妈做饭太应付,只求速度没有质量,完全不知道创新。妈妈连争辩都懒得争辩,依旧早晚一碗稀饭、中午一锅面条,咸的咸、淡的淡。那时,村里人吃饭有专门的饭场儿,一个或几个胡同的人端着自家的饭聚在一起,边吃边聊。我吃着自己碗里没滋没味儿的饭,羡慕邻居碗里有不是太丰盛却又花样百出的饭,无奈地过着眼瘾。
长大后的我自然也不讲究饭食,吃饱就行。倒是做了奶奶、脱离了农活儿、洗手专做羹汤的妈妈给了我一个又一个惊喜。
现在,我家的小厨房就是妈妈的一片新天地。没有了农活儿,她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做饭上。她烙的葱花小油馍不仅是一家人的最爱,还成了左邻右舍的最爱。每次烙油馍,她都会和一大团面,一张一张地烙。第一张油馍还没出锅,就引得全家大人、小孩一个一个扒着厨房门轮流张望,生怕这外焦里嫩的油馍被错过一秒、晚吃一口。妈妈不停地烙着,油馍筐里却一直都是空空如也。直到所有人都摸着肚子不吃了,油馍才在筐里一张张摞起来,摞得老高老高。烙完馍收拾好,妈妈便开始分:“这是一楼的天天和辰辰家的,这是二楼洋洋和果果家的……”一楼到六楼的油馍分好打包,一家一家送去,整个楼道都弥漫着香味。
到妈妈家,我总能看到她做好的腌菜。冬日的腌萝卜格外酸脆,很是爽口。我问她从哪里学来的手艺,她神秘地晃了晃手机:“这里面要啥有啥,步骤简单又讲得清楚。我很快就学会了。”呀!曾经连电视都没兴趣瞄上一眼的妈妈,居然钻研起了手机。腌萝卜的味道也一次次不尽相同:上次太干了,这次湿一点儿;上次辣了,这次酸一点儿。每次的味道都不同,越改越有滋味。看得出,妈妈是醉心其中了。除了邻居,整个冬天,妈妈的腌萝卜“走亲访友”上了每个亲友的餐桌。
有了手机视频助力,妈妈的厨房天地便无限大了。我总担心已经70多岁的妈妈累着,劝她不要那么忙碌。她却微笑着摇摇头、摆摆手,戴着老花镜对着手机乐此不疲地研究、制作、分享。我索性不管了,就让她醉心于厨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