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志军
离开吴城已近三年了,回忆起在那里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脑海里常常浮现出吴城的特色小吃——锅盔。其突出特点就一个字:香。
我第一次吃吴城锅盔还是少时的事。那时,人们还没有解决温饱问题,吃上好面馍相当稀罕。一天,姥姥与舅舅从外地来我家走亲戚,给我们带来一件神秘的礼物——一个又白又圆、又大又厚的“饼”,说是吴城锅盔。当时,面对这么大个儿的饼,我不知道该咋吃。舅舅就将饼放在案板上,用刀切成相等的八块儿,分给我们兄妹,每人一块儿。我狼吞虎咽地把自己的一块儿吃下,心里暗暗称赞:还有这等好吃的馍!后又眼巴巴地望着那多余的两块儿。母亲说:“这两块儿吃晚饭时招待客人。”从此,我的记忆里就留下了吴城锅盔的印记。
从那以后,母亲每逢农历腊月二十三晚上就为我们兄妹烙锅盔。小时候,只要一进入冬季,我就盼望着过年,掰着手指头,算算离小年还有几天,因为那天可以吃上心仪的锅盔。到了农历腊月二十三当天,母亲早早地就和好面放在面盆里发酵。晚上,母亲就将案板搬到煤火炉旁开始饹锅盔。我们兄妺围着火炉眼巴巴地等着吃。那时,因细粮少,每次只能烙上一两个锅盔。烙好后,母亲会切成块儿分给我们吃。我吸取了第一次吃锅盔的教训,细嚼慢咽,生怕出现早早吃完了、看别人吃着香而自己着急的窘态。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其实母亲那些年做的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吴城锅盔,只能称得上是“厚馍”。
那些年,除了小年晚上能吃到锅盔外,还能在父亲和哥哥外出拉煤时吃上要带的干粮——锅盔。那年月,家家户户都要到远方拉煤烤火过冬。因路途遥远、时间较长,十分辛苦。因而各家对外出拉煤的人都格外关照,总要想方设法做些好吃又易带的食品——大人能吃上好饭,孩子也能跟着解解馋。
父亲和哥哥将要出门拉煤,母亲便取出珍藏的一点儿白面,起早为他们烙锅盔。我和弟弟妹妹趴在被窝里偷偷地看。看母亲将面粉和成面团、做成面坯,然后放在铁锅里慢慢地翻。直到那诱人的香味飞出锅,钻到了我的鼻孔里,我才轻轻地喊一声:“妈——”其实,母亲早已看穿了我的心思,就一人切下一小块儿热锅盔递给我们。我们便心满意足地钻进被窝吃了起来,等吃完了锅盔,才进入香甜的梦乡。
后来,我离开了家乡,上了大学,参加了工作,结婚成了家,很少再吃到锅盔了。尤其在母亲去世后,我很长一段时间基本不敢再吃锅盔,因为总会想到母亲。
2012年,因工作需要,我调入吴城镇工作。从此,几乎每天每顿饭都要接触锅盔。它以其面硬、酥脆、雪白、爽口而成为餐桌上的美味,久食不厌,远近闻名。
吴城锅盔入口酥香,有嚼头,深受人们喜爱。
纯手工制作锅盔须下一番功夫,要有专门制作锅盔的工具及程序——要用松木或柏木杠子挤压硬面团数百回。用松木、柏木是为了采其香气,反复挤压是缘于“面不压不筋、铁不锤不钢”的道理。将面一直压到光滑色润才好,然后将面饼放鏊子上烘烤。这时的功夫在勤看、勤翻、勤转即“三翻六转”上。只有这样,才能烤色均匀、馍白如雪,无半点儿烙痕。完成这些工序需近半个小时,这样制成的锅盔入口才越嚼越香,越吃越有味。
如今,随着时代的发展,吴城锅盔的制作技术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改火烤为电烤,改鏊子为电饼铛,从而大大提高了制作效率,也降低了劳动强度。一人能同时掌握四至五个电饼铛,每个电饼铛十多分钟就能烤出一个锅盔来。
吴城锅盔可以干吃,也就是掰成块儿送到嘴里或一口一口咬着吃,不用就菜就很香。就着菜吃那就更香了。特别是蹲在机关食堂一旁,一手端着一碗大锅菜、一手拿着一块儿锅盔,扒拉一口大锅菜随即咬上一口锅盔,吃起来那才叫绝配!我往往将菜吃完后用剩下的菜汤泡锅盔——把锅盔掰成一小块儿一小块儿放到菜汤里,不一会儿,汤汁被吸入锅盔,吃起来易嚼好咽,有点儿像西安的羊肉泡馍,解饥又解馋!每顿饭我会吃它个菜光馍净,既节约又饱腹,同时避免了馍头乱扔、菜汤乱倒。
吴城锅盔夹菜吃则别具一番风味。有一次,几位高中同学相约来看我,中午就餐时我们吃的全是吴城的特色风味:速炒绿豆芽、蘸汁豆腐、烧大青菜、爆炒猪肝,最后一盘回锅肉端上来时,店员随即端上一小馍筐锅盔。众人学着我的样子,拿上一块儿锅盔撕开,将回锅肉、豆腐、豆芽、猪肝等菜夹入其中,很快,菜汁也渗入锅盔里,吃起来特别香。大伙儿一边有滋有味地大口咬着、嚼着,一边啧啧称赞:吴城锅盔夹菜真好吃。自那以后,他们每次见我就笑着说:还想去吴城吃锅盔夹菜!
现在,吴城镇加工制作锅盔的有十余家。他们有的还把锅盔、豆腐、粉条、回锅肉等贴上“吴城特产”的标签装进礼盒,方便人们馈赠亲朋好友;有的将产品送进了大型超市;还有的直接在网上销售,让吴城锅盔的香味飘得更远。
如今吴城沿街两行绵延数里有三十余家卖锅盔的,成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每次只要路过,我就会驻足切上一块儿锅盔,再调一小碗热豆腐,悠闲地或站或蹲,就地解馋。吃完美味,再捎上一两个锅盔让家人品尝,满满的幸福感。